进入十二月，是黄灿32岁的生日。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忙赵志国的事情，根本想不到能和黄灿再续前缘，更别提过生日了。

仔细想来，他们从未给对方过过生日，最终他向黄灿提起，建议休假两天，去临市滑雪。

为此黄灿提前一个星期，和同事换了班，并且要多上一个夜班，确定了十二日和十三日休息。

九号的晚上，赵川站在医院住院部外面，看着市医院明晃晃的大招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存在的意义，如果黄灿能和他换一换就好了。

这样看来，他当初实在没有资格劝钊静语辞职，一人挣钱，一人照顾家庭，分工合情合理。他还有脸责怪别人不顾家，现在想来实在可笑。

估计和人也有些关系，就比如现在，如果那个人是黄灿，他肯定不敢提离婚。赵川甚至觉得，以他现在厚脸皮的程度，哪天黄灿真嫌弃他一无是处，他都要死撑着，这辈子都要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赵川掏出手机，【想吃宵夜吗？】，发完回到车里，准备开着车在附近看看。

【那】

【我还喝酸奶吧，要加热的哦！】黄灿晚饭时间喜欢喝一种盒装的发酵益生菌酸奶。

【喝多了小心拉肚子，】

【哼，那我减肥，】

【我在门诊楼外，】

赵川发着微信，看着城市公众发公众号的小红点，点了进去，确实有拆迁的新闻，他想到上次和赵泸州见面，就点了进去，快速浏览了网页。

没想到这次是真的，这是赵家的老宅子，也是赵川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以前有赵志国，不论怎样，赵岗乡都是他心里的一个家。

可是赵志国死后，他就很少想起赵岗乡了，要不是上次有人买房子找到他这里，他恐怕只有逢年过节会去看看赵泸州。可如今真的要拆了，他的心情就像小白死了一样，有些莫名的不爽。

黄灿发过来一张截图，是一个群聊消息，赵岗乡拆迁人员和村里高龄老人争执，老人摔倒，脑袋磕在石头上凶多吉少!!!

群里还有人发了图片，黄灿没有转发给他。

【把图片发给我，】

黄灿点了转发，赵川看不清楚，确实有很多人，确实是村里的小路，路口有一辆120，第二张图能看到人被拉走以后的血迹。

赵川看着图片上这条熟悉的水泥路，猛然觉得后背麻麻的，人的预感总是好的不准，坏的准。

这么大年纪磕到头怎么样了，这是哪天的事情，他点开通讯录，才想起来看时间，快十点了。

他按掉了屏幕的亮光，可能黄灿看他迟迟没回消息，打了电话进来。

“你们家里拆迁的事估计开始了，要不这次滑雪回来咱们去看看。”

“好，到时候咱们去看看。”赵川想等明天天亮了，亲自去确认赵泸州的情况，他忽然有些忌讳在晚上谈及这个话题，“嗯，不早了，我先回家。”

黄灿拿开手机，看了时间，“回家早点睡，一个人睡不要想我哦。”

赵川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他在刚才决定了，他现在就要去一趟赵岗乡，就在路口看一眼，不然他这一夜都会睡不着。

冬季的晚上，十点过后，路上车很少，看到一个绿灯还差三秒，他加速冲了过去。赵川觉得此刻脑子空空的，只能机械的开车，无法运转。

赵泸州家的路口，有一片小空地，这家人早就不知去向，没有再加盖过房子，独留了一家破旧瓦房，和三棵大杨树。赵川打了方向，把车子停在两棵杨树之间，步行向里面走去。

院墙和水泥路的边沿有少许青黑的植物，赵川一路垂眼走着，模糊中看见了两块破碎的砖头，他按亮了手机屏幕，应该没有一块大石头吧。

正当他认真低头走着，耳边传来了几句人声，也听不真切，他抬头望去，好像有昏暗的黄色光影从某户人家的大门映了出来。

是赵泸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