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国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赵川让钊静语回家照顾赵萌，自己留在医院。
既然钊静语回来了，他决定先不找护工，他工作不忙，时间灵活。
完全可以应付。
几天后，医院通知缴费，赵川卡里已经没钱了。他特意回了家，想和钊静语商量着把存款先用了。
“没有做饭吗？”
“我以为你直接去医院，就没有做饭。”
“那赵萌吃什么？”
“我可以带他去楼下吃点，还能顺便让小白转转。”
“也行，我没钱了，你之前不是说咱们有个存折，里面有多少钱，我想取出来给咱爸交住院费。”赵川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有五万，撑不了多久”
“当时没想到要用，我就存了死期，”钊静语知道目前给赵志国看病重要，转念说道，“明天给你，你先用。”
一家人生活处处需要钱，赵萌出生后，用钱的地方更多，确实存不下什么钱。
既然那些钱存了起来，他转念想到钊静语工作这两年，不知道有没有存下钱，可以先解燃眉之急。
赵志国没有缴过社保，只有农合医保，不过也能报销不少，到时候可以把工资再还给钊静语。
赵川思虑过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钊静语刚刚稳定了两天的心情，再次被激怒，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找凃咏梅，你爸病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我和萌萌的事都是小事，你爸呢，救命的事呢？”
“赵川，你不能总为难自己。”
他想要解释，钊静语一脸愤怒地指住他，又喊道，“你不要再说什么，你爸妈已经离婚，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离婚而已，你又不是成了孤儿。”
人气急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赵川起身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还是希望能好好说，“我们自己的问题，我们尽量自己解决，”
赵志国和涂咏梅，是钊静语的气结，没人带孩子，没人接济生活。
前两年更是闹得厉害，赵川无奈打算辞职一起离开，结果张闵一直劝。
“别人还背着房贷呢，你们没贷款没压力，你这是打算换个什么工作，瞎折腾什么呢。”
“咱们这工作多少人羡慕呢，怎么就要辞职了，”
张闵为人一直很热心，听见赵川有辞职的想法，非要拉着他问问，到底怎么就困难到要换工作了。
“你们两口子都有正经工作，有房有车。咱们这地方就这么大，你到哪找比这待遇更好的工作，你总不能去外地吧。”
连着劝了好几天，这事才算过去。
去外地，还真被张闵说中了。
钊静语换了工作。
他在家里工作带孩子，还要连累钊静语和他一起忍受原生家庭的问题。
赵川终于下了决定，“我会认真考虑咱们离婚的事，晚上照顾好赵萌，我去医院陪着爸。”
——
东阳市四季分明，十月底的深秋，路边的梧桐树飞舞着树叶，映着昏黄的灯光，秋意正浓。
赵川车窗半开，开的很慢。
风扑在他的脸上，像是一种责备。自己哪里还有脸责怪钊静语，去试试，又不是没找过。
如果涂咏梅在家，他就开口借钱。
赵川开始集中精神开车。
是家里阿姨开的门，“我妈在家吗？”
“在的在的，快进来。”
涂咏梅贴着一个金黄色的面膜，在客厅里研究鱼缸，整个屋子泛着昏黄的灯光，却和街景不同。
这里给人一种局促感。
杨敬敬也在家里，看见赵川，很高兴的样子，立刻叫到，“哥，你来了，好久没见你了，萌萌呢，怎么没来？”
“我自己来的，想找妈说点事。”
杨敬敬是涂咏梅再婚后生的女儿，在读高中，和赵川见面不多。
她小时候几乎没见过赵川，是赵川参加工作以后，接触才多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血缘关系的缘故，杨敬敬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
“你先上楼回房间，我和你哥说点事，”
“那你们说完叫我，哥，一会等我，我申请学校成功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了。”
“好，”他看着杨敬敬上了二楼，之前确实听说她在申请国外的学校。
“你说吧，别给上次似的，带个孩子，还扯什么出差，”涂咏梅还在喂鱼，
鱼缸上面有两排小电棒，白炽灯光成了屋里最亮的地方，赵川的目光看过去，觉得舒服多了。
“我爸进重症监护了，我一时周转不开，想找你借点钱。”
涂咏梅看了他一眼，继续拨弄那条粉色透明尾巴的小鱼。
“李姐，把我书房桌子上的钱拿过来给他，”李姐应声而去。
“上次去我也问过医生了，治疗意义不大，这一万块钱先拿着用。你那媳妇怎么回事，还没回来？你叫不回来嘛？“
“前几天回来了，在家陪着赵萌呢，”赵川又说，“那我先回去。”
“好，最近有事随时联系我，”涂咏梅终于不再研究鱼缸，顺手揭掉面膜进了卫生间。
赵川的车在小区外面的路边停车位上，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他快步离开小区，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把一万块钱扔到了副驾上，无力地关上了车门。
一万块钱。
竟然只有一万块钱。
他没有上车，看着路边车流往来。想过涂咏梅会拒绝借钱，也想过这毕竟不是小病，她还不至于分文不出。
算了，一万块钱也是钱。
这些年，枯燥无助的时刻很多，多到让赵川早就习惯了，多到他认为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