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实在太沉闷了，赵川提前到了幼儿园，坐车里给凃咏梅发了微信。
小白看到他们进家，只是抬起眼皮，趴着也不动，他就带着赵萌去小区北门的绿化带遛狗，
他看着一人一狗，反正也要带着赵萌去医院看赵志国，不如带上小白，毕竟好多天没有见过了。
兴许赵志国和狗都能有点反应。
他轻描淡写的说了赵志国生病住院的事，赵萌点头，只问了一句妈妈呢。
我怎么知道你妈呢，你妈快和我妈一样了。赵川心里嘀咕了一句，不想回应赵萌的话。
钊静语最近微信很频繁，一边追问赵志国的病情，一边又纠结赵川到底还想不想过了。
情绪反反复复，让他无法作答，前天一天都没回微信。钊静语又开始慌了，说这两天想回家看看，说起同时照顾病人和孩子的事，焦头烂额，还是老一套。
同样的老话，此时再听，感受截然不同。
他不正在同时照顾两个人，
他完全失去了沟通的欲望，
随便她怎么说。
路上赵川买了饭，安排赵萌抱着小白在一楼大厅门口等着，他去带赵志国下楼。
不过赵萌太小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正准备麻烦大厅的引导人员，黄灿出现了。
还真说不准是不是巧合。
“谢谢，我和我爸很快下来。”
赵萌先一步和黄灿打了招呼，“阿姨你好，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和你爸爸是老同学。你的小狗好可爱，累不累，或者阿姨帮你抱着。”
“它叫小白，爸爸说它老了不爱动，你想抱抱它嘛？”
黄灿笑了，暗想我是帮你抱，不是想抱。
哈哈哈哈这小孩可真行。
赵志国和赵川很快就下来了。
赵萌叫到，“爷爷，这些天我都好想你，你要加油。快看小白。”
赵川把小白接过来，递给了赵志国，小白是当年的邻居送的，家里的狗生了好几只，送了好几家人。
邻居搬走有些年头了，小白却陪了赵志国很多年，赵志国养狗马马虎虎，大门开着小白自己出去转。
散养长大的狗，这么多年也没丢。
黄灿主动给赵志国打了招呼，心里大概明白了赵川现在的处境。
一个人照顾病人，孩子，还带着一只狗。
“明天早上我给叔叔带早饭吧，你晚上还要照顾萌萌，早上送去幼儿园再回来不耽误。”
赵川还没请护工，赵萌也接了回来，说道，“那麻烦你了。”
“顺便的事。”
隔天他到病房，赵志国已经吃过早饭，开始了第一天的化疗，护士还来看过两次，安排了一些注意事项。
护士比以前些天热情多了，就听隔壁床的说，“一大早两个医生问了好多你爸的情况，看样子你们还认识呢。”
他笑笑没答话，昨天晚上简单捋了捋情况。
赵萌晚上睡觉需要人陪，所以要找个护工晚上看护赵志国。好在幼儿园中午不放学，省了不少事。
看着病床上的赵志国，为爱困顿的一辈子的阴郁中年男人，他想想就觉得无趣，干脆就按赵志国的意愿，不治就不治，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才能解脱。
赵川高中的时候就不用功读书，后来高三较劲一样学了大半年，才勉强过了本科线。
分数几乎找不到什么好学校，还差点去读了专科，人生的关键时期，赵川提过一次复读，赵志国却说再来一年，也不见得会用功，还反问他，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能想什么，家里就两人，一个还成天不说话。
有时候住在工地几天都不回来，没有人引导过还未成年的赵川，以后想做什么，更没有人关心过他的学习，规划过他的未来。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辍学，否则他会成为第二个赵志国。
后来选了一个民办三本，报了冷门专业，就在省会的大学城，附近都是学校。
开学的时候，赵志国借了车送赵川去学校，当天中午一起吃过午饭，赵志国就回家了。
直到大三的下学期，涂咏梅出现了。
“毕业了有什么打算，你学这个能做什么工作，就业都是个大问题，你这是在混日子。”
“高考没考好，我和我爸商量过，复读估计提升不大。”赵川没打算质问涂咏梅早干嘛去了，现在出来指点江山，为时过晚。
结果凃咏梅是做了准备来的，觉得自己能打好赵川这手烂牌。
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没混出个样子，看着身患绝症的寡言老父亲。
幼小懵懂的儿子，坚决不回家的老婆。一只需要喂养的老狗。
虽然有医保，不过住院期间需要先行垫付，他不知道自己的钱能撑到什么时候。
因为是第一次化疗，滴的很慢。赵川中午就在医院门口随便买了点吃的，回去的时候黄灿在病房等他，还带了饭。
说是怕他走不开。
“你在这工作，被你那同事看见你总是来找我，对你影响不好，”他不想再说让黄灿难受的话，只能好言相劝。
“我们是老同学，你爸又刚好在我们医院，换作别的同学我也不会不来看看吧。”赵川婚后，黄灿就见过他一次，还是在高中同学的婚礼上。
赵川只好结束对话，他不能面对黄灿，更不能看见黄灿这么关心自己。
“好，谢谢你，你们中午休息多长时间？”
“我一会就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刘宇阳抽空约了黄灿在三楼安全通道。
“你这是搞什么，赵川竟然已婚还有个孩子，我之前还以为你要追他。”
“我只是想帮忙，他一个人要照顾小孩，还要照顾病人。而且他儿子才四岁。”
“你还知道四岁呢，他老婆呢，算了，不说他老婆。你可是单身，你看看你自己，看他那样子，总不能就因为长的好吧！”
“你也发现赵川长的好看了，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他应该叫赵帅。”
“……”
刘宇阳甘拜下风，
“我有分寸，放心。”
“不说了，我先回去了，”刘宇阳说着就要上楼梯，看着要从步梯回去。
“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我就是看刚巧在医院，帮忙而已。”黄灿又补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