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静语拿起杯子,温热的液体涌进了食道,情绪意外得到了一丝安抚,她放下杯子垂眸看着赵川,不打算把状况说的更坏。
赵川苦笑回道,“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婚,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去,来的路上我想过了,不管你怎么选,我依旧尊重你,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这句话瞬间又点燃了钊静语的怒火,刚冷静下来的钊静语只觉得赵川今天一直在威胁自己。
“尊重什么,你要尊重我,我是不是也要尊重你,那看来只有离婚,各过各的。”
“我们都再好好想想,先回家,我爸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赵川发觉再次谈崩,转而结束话题。
到了家里,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询问赵志国晚上想吃什么,赵川看钊静语率先下楼买吃食,他进了卫生间,冲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吃饭的时候再告诉赵志国回去治疗的事情。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六点零五,又是六点,时间还很早。
他在最近通话记录里,找到涂咏梅,那边很快接通,
“我刚才让小张去接了,说是已经送到家里了,我在忙,九点以后和我联系。”
“好的,”
赵志国又在猛烈的咳嗽。
“带的药吃了没?”
“我……咳咳……没事,这阵子都这样,见了医生怎么说,还有多久,回去治吧,在外面我也不自在。”
看来赵志国比自己还着急回去,赵川回道:“可以回去,病情虽然比较严重,不过还能治,咱们明天就回去住院。”
有敲门声,赵川快步走过去开门,看到钊静语手上端了一个打包盆,他赶紧接过去,放在了餐桌上,钊静语买了很多菜,还有一串葡萄,人也不说话,只忙碌着,很快摆了一桌子菜。
拿了餐具,三人就坐下吃饭了。
赵志国看出两个人吵架了,自然以为是因为他,象征性的吃了两口菜,赵川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回去,正好把赵萌接回来。”
“我可以坐高铁回去,要不你再留两天,你俩别因为我的病吵架,不至于。”
钊静语微笑着,给赵志国夹了菜,“没事爸,你自己不行的,回去早点住院,正好明天我也要上班,你们一起回去吧。”
晚饭过后,赵志国和钊静语都各自回屋了。
赵川独自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随便点,想选个电视剧听点声音。这几年他看过很多剧,时下流行的谍战片,抗日片,悬疑网剧,基本都看,只不过好剧难产,弃剧的比较多。后面又转看老电影,外语华语都看,为了避免又踩雷,专挑分数高的电影看。
恍惚间他感觉赵萌就在卧室睡觉,赵萌的门都是虚掩着,自己躺在沙发上看剧,余光还能看见卧室的夜灯,方便察觉动静。
每一个赵萌入睡的晚上,赵川都在客厅看剧,消磨那些睡不着的夜晚。
结果这个电视没开会员,很多点开就在播放广告。他只好先起身收拾餐厅,把没吃完的饭包上保鲜膜放到冰箱,剩下少的倒掉,去厨房洗了洗碗筷,擦干净桌子。
想到明天就会回去,赵川决定不再打视频电话,来去匆匆,还把钊静语惹生气了。
其实钊静语很好哄,主动追着说几句,顺着台阶就下的人。
可是和好又能怎么样,实际问题摆在这里,认定的事情说不动。开始的时候还拿赵萌来说事,以为钊静语一定会想儿子,可是一年多来,钊静语和赵萌谁都没有闹着找对方。
他能摊上凃咏梅这样的妈,就能遇上钊静语这样的媳妇。
见怪不怪了,赵川这么想着,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赵川下楼买了早餐,吃过饭就准备打道回府。钊静语送他们到了停车场,絮絮叨叨嘱咐了很多,安排有事一定要及时和她联系,自己会很快回去看望赵志国。
其实她提前换了班,今天也不用上班。
可那些脱口而出的话,未必不是她的真心话,赵川也不是傻子,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这种生活让人毫无期望。
除了加深对方的不满。
午饭前,他们回到了东阳市,赵川不想再等,开车直接去了市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购置了生活用品,一直忙到下午两三点,才想起来还没吃饭。
赵志国刚住院,有很多的不适应,赵川夜间在医院陪护,就没有去接赵萌。
有时候你不想遇见谁,你偏偏就会遇见。
住院的第二天晚上,约莫七点左右,赵川准备回家拿床被褥。
住院部安全通道旁的电梯直达地库,刚出电梯,他就看见了黄灿,低着头翻着小包,应该再找车钥匙。
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然,车子离电梯又远,正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黄灿找到了车钥匙,抬头也看见了他。
“赵川!”
“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家里有人不舒服住院了,我过来陪护,下班了?”赵川知道黄灿是市医院的儿科医生,自己接下来要常驻医院,避过这次还会有下次。
“什么病?谁啊?需要帮忙嘛?”黄灿发出一连串问,其实他们有彼此的微信,躺在通讯里,从来没联系过。
“我爸,肺癌,还行,我能应付,”话音未落又试探性的问道,“那我先走一步?”
说完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疾驶而去。
隔天下午得了空闲,黄灿去了肿瘤内科。
找到医生办公室的刘宇阳,刚参加工作时需要轮转科室,那时候他们玩的很熟,她还给刘宇阳介绍过一个对象,不过最后不了了之。
“你怎么来了,科室不忙?”
市医院是本市最大的三甲医院,人流量很大,病人多的时候,医生能忙的脚不沾地。
“我想看看你们最近确诊的肺癌病人。”
“谁,叫什么名字,我先看看病历,”刘宇阳正坐在电脑前。
黄灿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回应,刘宇阳转头叫了一声“黄灿?”
“啊?”
“……”
“嗯,赵志国,叫赵志国,”黄灿上次说起这个名字还是读研的时候,问自己的爸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赵川知道黄念山是她爸,就坚持要分手。
“这是谁,这么严重?”刘宇阳示意黄灿看电子病历。
黄灿回道:“是赵川的爸爸。”
赵川的爸爸!
刘宇阳听过赵川的名字。
那时候大家同一批进医院,都积极维护着同事关系,有次晚上聚餐黄灿喝的有点多,陆续再见之后,他主动说要送黄灿回家。
走到路边叫车的时候,黄灿说了一句“从后面看你走路姿势好像赵川。”
当时已经凌晨,夏夜的风吹起来很舒服,刘宇阳留了一半车窗给黄灿。
到了小区门口,黄灿逐渐清醒,笑眯眯的说着再见。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那天的黄灿一整晚都陷入了思念里,回到家里,她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我好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