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附中也别去了。请家教吧。”
“啊?去你家吗?”
“不然?”言廷盯着她写满问号的脸,“你与高中生一起听课,不觉得别扭么。”
方景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言廷的提议当然很好,她什么力气都不用出,只需要坐在家里学她的习,然后安安心心去考试就行了。
“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方景低头看着脚尖,“你不管我我也能很好的。”
言廷沉默着,良久才道:“你是我太太,我怎能不管。”
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才悉心照料。方景轻轻回道:“因为这样,我才不想麻烦你啊。”
“你刚说跟我是一家人,又客气地讲不要麻烦我么。”言廷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出尔反尔。”
不知道是因为言廷的气场,还是因为他的话,方景发达的泪腺又开始分泌出眼泪,眼眶里滚动着豆大的泪珠,“我都说怕你忙了!”这一出口显得更委屈,言廷一时难以应对,他也只好重复,“我不忙。真的。”
方景仰着头看他,还能让眼泪回流,“我总叫你照顾,我觉得自责。”她实话实说。
言廷看着她有些犟的模样,表情像是要松口,这次他舒展眉头,温声说道:“不行。你只能听我的。对你最好。”
“跟我妈一样,为我好为我好。”方景把眼泪逼回去,气势上来了,“你是我老公,不是我妈!”
言廷眯眼,“我是你什么?”
方景张着的嘴,立刻合上了。
“愿不愿意?”
方景怀疑他明知道她没法拒绝。言廷的干净清冽的音色一发出来,经过空气的浸润,带上一股糜烂又诱惑的酒香,说白了,他说话的声音,几乎是在勾引她上当。尤其是这种问题,她只能选肯定回答。
方景咬咬牙,继续默不作声。
言廷低头,在她耳边平淡道:“听话。这件事,我不会退让。”
他控制欲一上来,谁也逃脱不出吧。方景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吵到你我不负责。”
“好。”言廷又勾起微笑。这次方景难得的有点想打他。
“平等”协商之后,年都没过完,江影就让搬家公司将方景的老巢一锅端了,不管大小全送去了言廷家。基本等于“你也不用回来”。
等到大年三十齐聚一堂,方景才觉得自己就是泼出去的那盆水,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流回来一趟。言廷还是老样子,坐在方舟旁边敬酒,陪吃陪聊。方景也问过怎么没回言家老家过年,他只是说父亲去了法国,不想回来,母亲在日本,不想回来。
看似是言廷收留方景,实则方景一家收留了言廷。方景隐约记得言大伯夫妻两个不是很合得来,也许是因为这个,她还是习惯叫大伯伯母,而不是像言廷一样称呼爸妈。年前方景忙着办退学申请和入学申请——正如言廷所说,在附中挂个号,课在家上。
方景也不是很容易就屈服的人,软磨硬泡下,言廷还是答应先让她去上课,习惯一下再回来听课。
言廷对她很好。方景总想去跟他表白一下心意,转念一想,他也不是大学男同学,听到女孩子告白还会沾沾自喜,即使说了,依照言廷的性格,也会是“嗯嗯”的应下,再继续对她好吧。
没什么改变。
她看向对面给方舟敬酒的言廷,忍不住多看了一会。江影坐在她旁边,用胳膊肘怼她,“住的怎么样?”
方景咬了一口饺子,“就那样呗。”
“之前闹着要离婚,一回来眼神都变了。”江影给她拿过来醋碗,叫她蘸着吃,“不离婚了?”
“不离。”方景说,“打死都不离婚,”
“要不说你,翻脸比翻书还快。”
方景嘿嘿一笑,当做耳旁风,继续吃饺子。等到八点多钟,他们两人才告别,驱车回到言廷家。方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还有些担心道:“喝没喝?最近查的严。”
“没有。”言廷回道,“一口都没。”
大街上空荡荡的,与以往的繁华的北市有所不同。越向北越能听到炮响,有的时候能够看到大朵大朵的烟花。新的一年即将过去,她不管阴历阳历,陪她跨过一岁的都是言廷。
“言哥。”
“嗯?”
“你真好。谢谢你。”
果然,他又笑了。
红灯止住了旋转的车轮,方景抬抬手,很轻地搭在他的手上。对于言廷询问的眼神,她没有加以回应。
总不能说她忽然好想触碰他吧。她手下有些凉的触感,给她一种安慰或镇定的作用。
言廷翻手向上,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和她手掌相握。
“新年快乐。”他说。
“新年快乐。”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