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没心思教,他们就自学。
直到高中由三年改为两年,方剑平身为高二的学生和刘季新身为高三的学生都毕业了,不能参加高考,工厂也不要他们,街道三天两头去家里找,他们这才死了心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农村虽然鸡毛蒜皮的事不断,但都是小打小闹。以前还会因为多种邻居家几分地打的头破血流。自打五八年土地归公,连打架的事都少了。
刘季新在学校里遇到的最大的事也不过同学拌嘴打架,考试作弊被叫家长。到了农村没机会见识更恶劣的事,公安三年来不了一次,哪知道凭脚印就能看出这人多高多胖的神技。
听到孙组长这番话,真以为处处是破绽,顿时全身无力笔直的腰板塌下来,“我说。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就认定是合谋,不是我顺势而为?”
发生在农村的案子比城市好查。
农村家家户户都认识,来个生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再说了,一块住几十年,谁还不了解谁啊。
像小赵那样年轻的小公安都能摸查个八/九不离十。
事情发生的太早,段伊然报案的时候孙组长还在家睡觉。
值班人员去通知他,孙组长担心现场被破坏,立即让熟悉张庄的公安先过来。他安排女同事给段伊然做检查。
女同事很确定她身上的痕迹不是被强迫。段伊然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给他一封信。这些让孙组长意识到此案不简单。
尤其看到信上的字迹很方正,没个几年工夫下不来。全篇还没有错别字,语句通顺,说明写信的人一定是知识青年。
即便知青没有直接参与,他也认识犯罪嫌疑人。
孙组长立即把全组人调过来,先用安抚的名义令女公安把段伊然单独隔离起来,然后就带着技术人员先勘察现场,后查知青点。
案发现场和沟渠边留下的脚印,结合打头阵的公安了解到的情况,孙组长就已经确定方剑平昨晚在张小芳家。
至于是合谋还是被骗,他那时还不清楚。
孙组长道:“段伊然和知青点的人告诉我的。”
刘季新忍不住大骂:“那个贱女人!”转向知青点的人。
七个男男女女下意识说:“我们什么也没说。”
孙组长道:“你们确实没乱说。”看向那几个男知青,“你们说睡着前除了方剑平所有人都在。所有人也包括刘季新?”
四个男知青老实点头。
孙组长:“还说那会儿得有九点了?我们问女同志段伊然什么时候出去的。有位女同志有手表,习惯睡前看一下表,她睡着前是八点五十几。这时候段伊然还没回来。段伊然跟我们说事发在八点到九点之间。
“方剑平在张家,刘季新在睡觉,这就说明嫌疑人另有其人。如果没有知青点的人的参与,黑灯瞎火昨晚又没有月亮,方剑平的这件棉衣不可能在柜子里。偏偏时间又对不上。说明不是你们撒谎就是段伊然撒谎。
“我们还了解到除了刘季新,你们跟方剑平关系都不错。方剑平的父母是医生,爷爷也是有名的医生,你们的父母长辈以前都去他们工作的医院看过病。这几个女知青说起方剑平含羞带怯——”
张小芳立即由着性子说:“我就知道她们一个个——”
“还想不想弄清真相?”孙组长问。
张小芳闭嘴。
孙组长继续说:“你们要是撒谎也是说方剑平昨晚哪都没去。所以撒谎的人是段伊然。如果她被骗了,段伊然不可能把十点左右发生的事说成八点到九点之间。”
张支书希望所有人心服口服,问道:“有没有可能就是八点到九点之间?”
孙组长很肯定:“不可能!段伊然报案的时候说出了事就吓得回宿舍。这跟我们刚刚了解到的情况不符。”
张支书便问:“记错时间了?”
孙组长:“九点和八点半是容易弄错。段伊然说她每天九点多才睡。这点倒是跟她同屋的三位女同志说的一样。所以睡着前不见段伊然也没觉得奇怪。
“段伊然没手表,人有生物钟。每天九点多睡觉,到了十点多还不睡不是困得睁不开眼就是频频打哈欠。她不会记错。不过也有例外,段伊然白天睡多了。”
方剑平忍不住说:“我们昨天一天都在粮仓揉玉米。”
揉玉米很累,回来沾到枕头就睡。谢兰不禁问:“所以真是她撒谎?”
孙组长看向刘季新:“既然陷害方剑平,为什么不说十点以后?那个时间点都睡了,反正没人知道你出去。”
谢兰道:“只顾害人,忘了对时间呗。”
孙组长想想段伊然的神色,很紧张。先前他们以为她是害怕,还让女同志一直陪着她。现在想来应该是心虚。
“不一定。还有两种可能,一是段伊然怕她说十点以后,刘季新的室友都睡了没人给他证明。二是她后悔了,故意把案发时间和方剑平被小芳弄去张家的时间对上。可八点多以后只有方剑平不在知青点,她说八点多和十点多对他并没有什么区别。除非她知道那个时间段还有人出去过。”
刘季新的眼神闪了闪。
孙组长眉头微皱:“八点多你出去过?段伊然也知道?”说着转向调查的公安。
那公安就找知青点的男知青。
有个男知青被他这么一看吓得脱口说:“刘季新出去过。”说出来,不确定地补充,“可他说去厕所,还找我要了手电筒。”
那公安忍不住问:“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说?”
男知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孙组长道:“他又不知道这点重要。”问那个男知青,“刘季新去了多久?”
男知青没想到刘季新不光陷害方剑平还骗他,气不打一处来:“得有二十分钟。”看向刘季新,愤愤道:“他说拉肚子。下午干活累了喝凉水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