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外走,出了村,情况更差,灾民们把原本宽阔的道路挖了,只留下一条羊肠小道,挖出来的地杂七杂八种些油菜、菠菜、土豆……
蔬菜不抗饿,土豆要长大至少还得两三个月,眼下这段时间只能硬挨。
也有不老实种地,专打歪主意的。
走到僻静处,一群十几岁的男孩子就把路堵了:“包里的东西交出来。”
这些男孩看起来很稚嫩,一年前或许还在上高中。
温如昫不想和他们起冲突:“让开。”
“呦呵,胆子还挺大,你叫谁让开?”
一个扎着小辫的男孩走到最前面,看看卫延的脸,吹了声口哨:“兄弟,艳福不浅啊,我们也不为难你,背包留下,人立马就可以走。”
“我要是不呢?”温如昫并不怕他们,这些男孩自以为人多势众,实际上个个都是瘦豆芽,不够他一拳头捶的。
卫延有些害怕,他后悔了,就不该突发奇想出门野炊,安逸太久,都忘了村外日子有多难:“要不……要不给他们吧?”
“延延,你别怕,他们我还对付得了。”
小辫子噗呲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哥们,你想在对象面前逞英雄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人要有自知之明,要看得清形势。如果你还不识相,我们不介意给你点颜色看看。”
“这话还给你们,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小辫子的笑脸冷了,从兜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他后面的男孩也跟着拿出钢管、镰刀之类的武器。
温如昫把卫延放到地上,卫延拽住他衣角:“你别犯傻,给他们吧。”
温如昫安抚的拍怕老婆手背,走上前,他赤手空拳,但他的拳头够硬。
怕老婆被吓到,他决定速战速决,出手毫不留情,每一拳都往脑袋上砸,这些男孩子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只剩小辫子一个人还站着。
小辫子也识时务,刀一丢,跪地求饶:“大哥,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吧,我爸妈死了,妹妹才五岁。”
妹妹才五岁,他要养家所以出来抢劫。
那被抢的人怎么办,谁不是有一家子要养?
说是留下东西就放他们走,眼珠子黏他老婆身上都转不动了,他又不傻,哪儿看不出里面的心思:“之前抢的东西交出来。”
小辫子动作一滞,不愿去,温如昫举起拳头,他看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朋友,不甘不愿的从灌木丛里拖出来两个鼓囊囊的背包。
本来温如昫只是随口一说,结果还真是惯犯,他单手拎起一个背包打开看,都是些营养不良的青菜、焉嗒嗒的红薯藤以及没长好的玉米棒子,没一样好东西。
再看看另一个背包,也是这些玩意,温如昫有些看不上眼,但聊胜于无,带回去喂鸭子也不便宜这些人。
遇上这种事儿,野炊也吹了,两人原路返回。
卫延简直惊呆了,虽然他知道狗男人身体不错,但没想到不错到这种地步,捏捏手,捏捏肩:“昫哥,你真厉害。”
温如昫黑脸微红:“这算什么厉害。”
卫延激动得不行,他上辈子被人抢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只有忍气吞声,还自我安慰:幸好遇到的是直男,幸好他不是女孩,年轻女孩往往既要被劫财又要被劫色。
被劫色就够倒霉了,万一还被搞大肚子才是真的难,又没有打胎药,又没医院,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
他见过好多女孩自己动刀给自己毁容的。
看着绝望,又无可奈何。
也有女孩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傍大佬,衣食无忧的大佬很少,鲜嫩漂亮的女孩很多,好日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抛弃。
想到别人的苦难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儿。
卫延强迫自己将那些记忆抛到角落。
正好他们走到溪边。
平平带着四只鸭子在不远处玩,卫延冲他招招手:“平平,过来。”
平平回头一看,小跑着过来了:“延哥哥。”
“怎么搞得一身都是泥?”
平平伸出手,泥糊糊的掌心有些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东西:“我在给鸭子找小田螺。”
“真乖”,卫延摸摸他脑袋:“快去洗手,奖励你吃烤玉米。”
温如昫依言从背包里摸出三个玉米,平平又惊又喜,连蹦带跳的去洗手。
卫延则和温如昫去捡柴火。
鲜嫩的玉米棒子稍微清洗一下,不用剥皮,生火以后直接丢进火里烤。
剥皮很容易将玉米烤糊,但玉米粒本身还没熟。不剥皮的话有表皮包着,烤制时内部产生的热气散不出去,直接就将玉米粒蒸熟了。
这样烤出来的玉米乌漆嘛黑、其貌不扬,但只要将表皮一剥开,甜香就扑面而来。
三人从高到低排排坐,一人捧着一个玉米棒子吃得满脸都是黑灰。
天上阳光正好。
地上无名小花在暖风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