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顿时就没声了。
来这里之前,他其实已经咨询过很多行业内的人,一致给出的意见就是,如果想要官司稳赢,那么就花个大价钱,去找‘劲知行’律师事务所的郗律师,要不然谁都没办法打这个包票。
花了数年的心血,就是为了能够成功的找个富家女夺家产,徐波当然是不希望有任何闪失的。
当下就认了怂,陪着笑脸道:“这是哪里话?我是信任你们才找过来的,怎么会去找别的律所呢?”
傅致知也就没多说什么,应付了几句把人送走了。
摸了下自己隐隐作痛的脸颊,也不知怎么,他心中忽然就升起一种孤苦伶仃老父亲拖着病体,还要给叛逆儿子收拾残局的悲凉感。
而真正惹下事儿的那祖宗呢?人家拍拍手,早就跑没影儿了。
看见沈清溪走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才亮了亮,没有认错的话,这位长相清秀,气质温婉的小姐姐,应该就是那天郗劲去见的人了。
当时车窗被堵了一半,傅致知也就看了个侧影,这会儿一见全貌,他顿时又惊喜了几分,果真是个十分好看的人啊!
“你好,你好,我叫傅致知,是郗劲的合伙人。”
整理了下头发,傅致知彬彬有礼的走过去,笑容得体:“对了,刚刚谢谢你救了我,真的是帮了大忙啊。”
一看见花猫似的这张脸,沈清溪就想起周子青刚刚挠人家时的情景,她礼貌的微笑一下,又忙着道歉:“你好,我叫沈清溪,今天是陪朋友过来的,她情绪不好,挠伤了您,真的对不起。”
越说越不好意思,又瞧见这人伤得还挺重,她犹豫了一下,就提议:“要不,我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傅致知摆摆手,他还真没那么娇贵,眼见着面前的女人愧意更浓,笑一笑提议:“要不,去前面药店买点儿棉棒和药水,你替我涂涂就好。”
这个建议倒是挺好,沈清溪点点头,立刻答应下来,刚要转身去买药,斜后方,无声无息驶来一辆黑色的卡宴,慢慢停了下来。
车窗滑下来,驾驶座上,男人脸上架着副大大的墨镜,一只手臂闲闲得搭在方向盘上,下巴扬了下:“上车。”
“我,我吗?”傅致知探头过来,眨眨眼,受宠若惊的样子。
“上车。”看了眼站着不动的女人,郗劲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理会戏精上身的好哥们。
“那,沈小姐,咱们下次再见?”傅致知还算识趣,后退一步打算撤退。
沈清溪还不放心:“那你的伤怎么办?”
“小事儿,我自己弄就行。”受到郗劲的眼神攻击,傅致知走得比谁都快,一溜烟就没踪影了。
眨眼间车前就只剩了她一人,沈清溪语气礼貌:“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抬手把车门打开,郗劲一弯腰钻出来,高大的身子挡了大片的阳光:“小孩儿快下学了吧?你意思是让我自己去接他?”
“你……”沈清溪这才抬头,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心还是紧了一下。
就听男人淡淡答道:“他是我哥哥的儿子,也是我的亲侄子,我有义务照顾他,不是吗?”
他都说得如此清楚了,再拒绝的话,那就是矫情,沈清溪皱皱眉,直接绕道后排座位,想要开门进去。
“去前面。”郗劲一抬手,给她把副驾的车门拉开了。
沈清溪停住动作,转头问他:“介意吗?”
倒不是她事儿多,只不过最近的新闻里面,总是出现很多有关副驾驶的争论,还搞出投票什么的,说是男人的副驾只能妻子或者女友坐,不然就是图谋不轨的绿茶。
她本身是不在意这个的,但也不想平白被人误会,总要避嫌一些才好。
“介意什么?”这人倒向前逼近一步,反问她。
沈清溪摇摇头,默不作声的进去,受到刚才周子青那事儿的影响,她的情绪并不怎么好,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有很多问题想问郗劲。
比如他刚才为什么要按着那油腻男的脑袋在车前盖上摩擦,又比如,对于昱昱这孩子,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会不会直接把小孩儿抢走。
但是到了嘴巴边儿,却又犹豫起来。
有时候,糊涂一点儿也挺好,总要比什么事儿都清楚的状态强,起码心里面要舒服一些。
关于郗劲这个人,她实在是搞不清楚他的想法,所以对他就总是抱有警惕,毕竟,距离两人年少相识那会儿,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时间,人都是会变的。
一方面,她仍在内心里相信着这个男人并不太坏,另一方面,各种现实的例子都告诉她,不要过于信任别人。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里转来转去,她就越觉得心累,不知不觉有点儿走神。
所以郗劲忽然倾身过来的时候,她是吓了一大跳的。
“你干什么?”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她睁圆了眼睛问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男人的身子仍旧向前,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语气不悦:“对我有意见?因为你那个朋友?”
他不提这个话题还好,一提起来之后,沈清溪就更加火大,憋了半天,她索性直言不讳:“难道不可以吗?毕竟你那客户,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而你给他做律师的这种行为,也是在间接的助纣为虐。”
“是吗?”不置可否的挑挑眉,郗劲胳膊忽然向前,继续伸了过来,‘哒’的一声,替她扣好了安全带。
身子回到座椅上之后,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发动了车子:“作为一个律师,我认为必要的职业修养就是,不带任何的私人感情。”
语调平平的叙述,像是在解释,又像在教育人一般,果真像他所说的,没什么感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