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聿顿了顿,又道——
“蒋姑娘。”
随即便对着她又摇了摇头——
“姑娘有所不知,那车马铺是我们府里的产业,归属在我家爷的名下,这银子您不用给——”
“那怎么行,你家爷——”
“我家爷就算是在这儿,也不会收的。”徐聿说完便又点了点头“你们先等着,我租了马车就过来,不会有事的,放心罢。”
车马铺的人都认识徐聿,一瞧他来了,掌柜的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哟,今儿怎么有功夫到我这儿来了。”
说着还朝他身后瞧去。
“甭看了,就我一个,二爷没过来。”
那掌柜儿闻言便笑了笑。
“不过,二爷要用车马,你选一辆好的快的来。”
“二爷要用车马?”掌柜的搓了搓手掌“府里头儿没有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呀?这是二爷的话儿,我就是个跑腿儿的——”徐聿摆了摆手“齐大掌柜的,您就快些罢,一会儿二爷等急了,又该骂人了。”
“好好,我这就让人给你牵出来。”
待马车牵出来后——
徐聿里外里的瞧了瞧,笑道——
“多谢齐掌柜的了,银子回头儿你就让伙计去府里取。”
“不用不用——”齐掌柜赶忙摇起手来“二爷儿要用车,怎么还能收银子,本来就是薛家的买卖——”
“那可不行,二爷一向算明账,就因为是自家的买卖,所以更不能更让齐掌柜为难,不然往后您这生意还怎么做——”
说罢,徐聿就登上马车——
“你不让人来取,赶明儿我就给你送来,也是一样的。”
随后便扬起手里的鞭子,在马屁股上打了打——
“走了!”
“哎——”齐掌柜急忙在后喊道:“你记着帮我在二爷面前,多美言几句啊——”
“放心罢!一定!”
少顷,徐聿便架着马车过来了,可胡同口道儿太窄进不来,只得让她们走出来才行。
徐聿是男子自然不好去扶,只能站在边儿上看——
“慢慢儿走,不着急。”
一条路愣是被两人走出了几里地的错觉,直到走出胡同口,冷风吹在脸上,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一时间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徐聿将马车的帘子掀开,挂在了银钩上——
“咱们上车罢。”
可两个姑娘却瞪大了眼睛,站在马车前——
“怎么了?”徐聿见状以为是马车出了什么问题,便转头向车里又瞧了瞧,随即说道:“这马车里外我都检查过了,你们大可放心乘坐就是。”
“这、这会不会太大了些?”
高高的四方红木顶,湖蓝色的车身,每一处都镶刻着精美的杜鹃花纹,许是为了避寒,掀起的门帘下是两扇可以阖上的小门,抬眼往里瞧,更是大的吓人——
这车别说坐两个人,就是坐五个人都没问题。
“大?”徐聿转头又瞧了瞧“大吗?平常我们家爷儿坐的也是这样的。”
那姓蒋的姑娘,抿了抿嘴,好半天才出声问道——
“敢问,你家爷儿,府上是?”
“京城薛家。”
“原来是薛家啊——”
徐聿点了点头,又瞧一眼天色,算着时辰这会儿也快晌午了,于是便又道——
“二位姑娘还是赶快上车罢,莫要让家里人等着急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上车再说了。
徐聿将矮凳放到马车下,带她们全都上去后,才又收了起来——
他指着,马车门边的金色铃铛,又拉起一条细细的红色长绳,说道——
“一会儿要是快到了,我就会在外头儿拉这根儿绳,届时里面的铃铛就会响,你们直接推门便可。”
“多谢小哥儿。”
“不必。”
随后两扇小门一关,帘子往下一挑,马车就嗒嗒的走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岁杪终于开口说了话——
“小姐,我觉得你荷包里的银子,估计怕是不够。”
“哪是估计呀,是铁定不够!”蒋姑娘眼睛在马车里来回转了一圈,随后便抱起了矮几上的手炉窝在怀里“黄花梨的木头儿,波斯国的地毯,江南的织锦,就连这喝水的杯子都是景德镇的瓷器,把咱们俩都卖了,这车马费怕也付不起。”
“啊!那、那怎么办啊——”岁杪的眼睛顿时又红了“都怪我,我没出息——”
“怎么是都怪你,明明就是我连累的你,再说了你以为就光你腿肚子打软走不了路?我也好不到哪去——”
两个人倚靠在车座上,不一会儿,岁杪伸手戳了戳自家小姐的胳膊——
“反正他不是说了不问咱们要银子嘛,咱们等会儿只管下车,走了便是,大门一关,谁认识谁啊。”
“你傻啊?人家都知道你住在哪儿好不好。”女子眉眼一沉“算了,这种公子哥儿,最好不要相欠,谁知道哪天他就上门要债了。”
随即脑海便闪过薛晏荣冷言冷语的不善面容,好人不好人的,也不是刻在脸上——
萍水相逢,最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