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暴雨说来就来,将屋顶的瓦片敲得嗒嗒作响,酷热被驱散,送来丝丝凉意,寝室却里头犹如烈火烹油,越来越热,纱帐里还时不时泄露出细微的响声。
雨声渐小,室内的细微响声在夜色中愈发清晰可闻,直至云收雨歇,弯月再悬,床帐里头才归于寂静。
宋淮做了一个梦,好像整夜都骑着马在赶路,昏暗得看不清夜路,缰绳也不在他手中,却有一个温暖的身体贴着后背,替他驾着马,随他一起颠簸。
他从那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顿时安心了不少,困意袭来时,放任自己跌进了那人温暖宽厚的胸膛。
朦胧间,他察觉到那人在自己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天色渐亮,夜雨过后的天空澄澈如蓝缎。日头高起,屋里的人才苏醒过来。
宋淮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与梦中那人别无二致的容颜。那人与他抵额而卧,呼吸相闻,将他拥在怀中。
宋淮陡然清醒,意识回笼,昨夜模糊的记忆慢慢浮现。
他坐在山腰上喝完那坛酒,日头恰好落山,回营地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回到帐中准备歇下,后劲儿上来,就开始迷糊了。
他好像缩在床榻上坐了许久,然后出去牵了马。出了营地,被九刃拦住了,自己说,自己说要去找齐瑄。
然后九刃带着他进了城,似乎是经过一个暗道,就到了与王府隔街的宅子,接着他翻墙去敲了齐瑄的窗户。
齐瑄把他抱进去,而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齐瑄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齐瑄仿佛是笑了,“阿淮,你喝醉了。”
他点了点头,笑:“一点点。”
“身上全是酒味。”
他有些懊恼:“对不起。”
“我帮你洗澡,好不好?”
“好。”
宋淮捂脸,阻止自己回想下去,可记忆却不听使唤,接连复苏。
“把衣服穿上?”
“不要。”
“那我抱你去床上?”
“好。”
昨夜的一切都有些混乱,齐瑄不断唤他阿淮,问他知不知道他是谁,又要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回忆至此,宋淮恨不得缩成一团,呲溜一下逃走。他悄悄往外挪,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举动早已惊醒了床上另外一个人。
齐瑄长臂一展,将躲远的人重新圈回怀里,“醒了?”
宋淮身子一僵,一时间间不知该装睡还是该答话。可紊乱的呼吸早已出卖了他。
“可有不适?”齐瑄问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试探温度。
知他所指,宋淮一阵脸红,一把抓住齐瑄的手腕,埋着头支吾道:“没、没事。”
齐瑄低低地笑了一声,收回手重新抱住他,“应当无碍,昨夜给你上过药了。”
宋淮烧红了脸,咬着唇哀求:“你别说了!”
“好,不说了。”齐瑄温柔地看着他,“若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嗯。”
“往后若是让你舒服了,也要告诉我。”
宋淮:“!!!”
此时此刻的宋淮恨不得自己是根木头,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也感觉不到他贴近的体温。
“今日休沐。”齐瑄将人又揽紧了几分,低头凑在他耳边,哄诱道:“要不要再试试?”
宋淮直摇头,挣扎起来,却没能脱离对方的禁锢,被他压住。
“昨夜你肯定不记得了,我帮你回忆回忆。”齐瑄无赖道。
“我记得!我记得!”宋淮赶紧阻拦他的动作,声音都提高了。
齐瑄看向终于将脸露出来的他,不似昨夜酒醉的绯红,此刻全是害羞的粉红,加上那拼命闪躲的眼神,煞是可爱。
齐瑄低头在宋淮脸上亲了一口。宋淮偏头一躲,唇就擦到了耳边。于是齐瑄在他耳边哑声说:“那正好,我们一块回忆。”
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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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着对方与自己一同回忆完自己昨夜的“罪行”,齐瑄终于放开眼角绯红再次熟睡的人,起床出门叫长康准备早膳。
长康:“王爷,如今午时一刻,该用午膳了。”
齐瑄:“……”
齐瑄睨了长康一眼,吓得对方脚底抹油想要开溜。“站住。”齐瑄喊住他,“悄悄去定北侯府报个平安,就说小将军在我这儿。”
虽是休沐日,但宋淮昨夜离开营地又未曾归家,侯爷和夫人寻不到人,也会第一个想到他这儿,但若是如此,就少不了埋怨他,还是主动报个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