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铺直叙的语气太过平静,眼中也没有一丝恐惧,冷静到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甚至在说完之后,她还悄悄尝了尝那杯焦糖乌龙。
祁凝推了下眼镜,将眼神的变化藏在镜片之后。
她之前看过苏念年的验伤报告——头部受钝器击伤,左手尺动脉破裂,如果当时嫌疑人的刀口再深些,她的左手就算是废了。
可苏念年不仅在重伤后醒来,为自己拨打急救电话,伤口恢复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如果换一个人受同样的伤,别说当天离开医院,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更何况……遭遇生死关头,对画家来说最重要的手也被重创后,苏念年竟然没产生太多负面情绪……
祁凝嘴角的弧度分毫不变,喉咙却有些发干。
“痛吗?”
“啊?”苏念年愣了一下。
祁凝耐心地重复:“你的伤,痛吗?”
“不是很痛。”苏念年实话实说,她好像天生就不怎么怕痛。
不痛?祁凝的情绪微妙高涨,她倾身向前,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苏念年下意识感到异样,忍不住往后靠了靠,可祁凝仿若未觉,甚至还搭上了软椅的扶手,有意无意地把苏念年困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她接着轻声征询:“左手,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苏念年想让她后退一些,可祁凝的表情实在太过坦荡,眼中又带着真心的关切,反倒显得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或许是确认案情细节所必要的环节吧?苏念年想着,把藏在小毛毯底下的左手伸了出来。
祁凝的呼吸断了一拍。
苏念年的手腕到半只手掌处都缠着绷带,露出来的指尖纤细修长,白玉般透着莹润的光,因为气温的关系,指尖泛着绯红的色泽,像是落在积雪上的樱花。
祁凝的目光随着绷带的走向上移,直到白色的肌肤隐没在毛毯的遮蔽下。
她过于专注的凝视让苏念年的耳朵变红了,指尖也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差不多了吧……啊!”
祁凝突然握住了苏念年的手指,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用指腹轻柔地摩挲了一下。
“别、别看了!”苏念年像是触电一样抽回手,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够了吧!”
祁凝看她一副红了眼的兔子模样,差点就要恶趣味地回一句“还不够”,但实际上,她只微笑着说道:“看来手指能自由活动,太好了。”
苏念年呆了呆,没想到对方突然的冒犯举动是有正当理由的。
这时,她回忆起警员们对祁凝的称呼,“你是医生?”
“是啊,”祁凝顿了一下,“不像吗?”
“是不太像……”苏念年小声嘀咕。
她印象里的医生大都穿着白大褂,神情正经严肃,像祁凝这种笑容明媚的漂亮医生……她还是第一次见。
祁凝假装没听见她这句话,转而说道:“虽然目前看来,你的手状况还好,但我还是建议你来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苏念年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这样吗?”祁凝翘了翘嘴角,“那……我们约个时间,我单独来为你检查一下?”
她的声音轻轻缓缓,像是在诱哄小动物主动跑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