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樊姨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顾瑾言选的卧室收拾干净了。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昏暗的房间里借着前院小路的路灯勉强能照出个轮廓。

一个纤细而修长的身影静默的坐在床上,那漆黑的眼睛正看着手边的那只药膏,清醒又锋利。

窗外有风骤然卷起,沉闷而尖锐。

顾瑾言的腰背依旧打的笔挺,后背的那道淤血痕迹刚刚上了药,房间里还残留着少许药香。

听着走廊里没有了佣人走过的脚步声,顾瑾言抬手摸在自己的锁骨上。

细微不易察觉的凸起吻过了她的指腹,是那枚方才被宋念盯过的小痣。

顾瑾言向来谨慎警惕,周遭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她察觉到,所以她才解开了第三颗扣子。

说来也好笑,顾瑾言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与她有关系的人,就是宋念。

她替她亲爱的妻子合上了眼睛,就从医院的楼顶跳了下来。

所以,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重生后,顾瑾言是不解的。

她毁掉报复了所有欺辱过她的仇人,没有任何执念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怎么还会重生呢?

可能是上天也觉得她上辈子过得太不值了吧。

顾瑾言这么跟自己解释着,决心从头再来,更完美的完成自己的复仇。

——用宋家做踏板,尽早解决掉大伯一派,回到那个真正接纳她的家。

只是,顾瑾言怎么也想不到,上辈子一直处于视线边缘的植物人妻子竟然成了最大的变数。

她没有逃婚,没有出车祸,心甘情愿的跟自己结了婚,还在自己出手之前就收拾了那个污蔑自己的小女佣。

顾瑾言还记得这个小姑娘从植物人状态苏醒过来后的眼神。

她被自己以牙还牙的满眼都是恨意,污言秽语的诅咒唾骂自己,却又不得不被迫屈服于握着她性命的自己,苟延残喘,形如败犬。

顾瑾言清楚的知道这个人骄傲自负,不思悔改,任何情绪心思都会写在脸上,一眼就能让人就透。

可如今这个宋念,她却看不透了。

翌日,天气晴好。

和煦的暖阳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落进了二楼的主卧,将偌大的屋子照得明亮。

柔白的枕头中陷着一张平稳乖巧的脸,乌黑顺滑的长发在睡梦中被揉的有些凌乱。

“……”

一声低迷的喘息叹出口,宋念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

柔软的大床托着她的身体,轻盈的让她感觉如坠云间,让人觉得人间值得。

如果没有做那个噩梦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穿书的冲击感还残存在宋念的潜意识中,她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见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都是各种精密仪器的电子滴答声,而顾瑾言就站在自己床边。

她表情温和的对自己笑着,只是那笑浮于表面,让对视的人觉得四肢发凉。

宋念感觉得到危险,挣扎着想要开口跟她商量,但这个人却比真实的顾瑾言要难讲话太多。

她眼睁睁的看着顾瑾言将她垂下的手臂抬起来,面无表情的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好像没有用很大的力气,手背上甚至都没有青筋挑起。

可宋念还是感觉得到那手指在脖颈收紧用力的疼痛,闭塞的气管堵得她的大脑发胀发疼,手腕被禁锢,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又太过绝望。

宋念从床上迟缓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后背脖颈处塌湿了一大片。

心悸未平,宋念看着窗外美好的朝阳,在心中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苟住自己的性命,阻止顾瑾言黑化。

她可一点都不想真实的经历梦里那么一遭。

黑化了的顾瑾言太可怕了。

“咕噜~”

只是再远大的理想抱负都得先填饱肚子才行,况且肚子的空荡让宋念还有点隐隐的胃疼。

在嫌弃了一百遍自己现在这具禁不起风吹雨打的娇弱身体后,宋念拖着酸胀无比的腿下了床。

而宋念的房门刚刚打开,对面房间的门也打开了。

顾瑾言看着对面同时开门的人,脸上露出了跟昨晚宋念在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的温和笑意,问候道:“昨晚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