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8日 周六(1)(2 / 2)

我一脸懵比,但直觉告诉我此间关系复杂,走为上策。

面带微笑地冲不认识医生点了点头,大意为:我还有事,先走了。

而后脚下生风飞速离开办公室。

下午五点二十八分,2床来了位新病人。

五点半下班,五点半前的事情全归我,五点半后的事情才归小夜班。

这是逼我加班的节奏。

给新病人做完入院评估,我到大库房拿了枕头被子床单被套等一系列铺床的东西,刚回到护士站,只听管老师在喊我:“沈东林。”

“咋了?”我应了声。

“2床急诊手术,抽血。”

“……”我抱着被子靠在护士站的台子上,生无可恋。

还给不给人好好下班了?

拉着徐程和我一起铺床,刚进病房,里面被一群白大褂堵死了——

胡主任正带着肝胆组医生晚查房。正在问刚入院的2床病人病情。

和徐程一起铺好床单套好被套,我催促她赶紧去交班吧,交完班就可以下班了,剩下套枕套我还是可以独自完成的。

徐程前脚刚走,胡主任带着一大波医生也离开了。

秦怀礼还是老样子,走在最后一个。有时候我看医生们查房,走在最前面的永远是个头最小的胡主任,最后面的是最高的秦怀礼,中间其他人就跟说好了似得从矮到高,跟信号格似得。

“阿姨床给你铺好了,你别乱走,等下给你抽血。”我对2床阿姨说。

“哦哦,好。”

出门恰巧赶上和秦怀礼一起,我狐疑地瞅他一眼,胡主任他们都散了,他怎么还在门口磨磨蹭蹭的不走。

秦怀礼跟着我一块朝护士站走,双手插白大褂兜里,我瞥一眼他白大褂的口袋,边上已经开线了。在这个科虽然只待了一个月,但我已经细心地发现,几乎所有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那里都开线了,而且他们都并没有要缝上的意思,任由它们越开越大。

我就奇了怪了他们是往口袋里塞炸/弹了吗?组团往口袋里塞炸/弹?

“晚上有什么活动?”秦怀礼的声音懒洋洋的,一改刚才和2床阿姨说话时的严肃认真。

我警惕地瞄了他一眼,他脸上挂着笑,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摇头:“没有。”

“那下班一起走,请你吃饭。”他说。

我停下脚步,转身抬头十分严肃地盯着他,刚准备开口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一秒,脑袋突然开窍。

他憋不住了,他终于憋不住要跟我摊牌了。刚上班发现和他一个科室的时候我就想找他说清楚了,但碍于女孩子比较害羞应该矜持一些迟迟没有开口,就等着他什么时候来找我。

之前还想着这人挺能憋啊,都一个月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果然今天就来找我摊牌了。

“行。”我十分爽快地答应,“不过我活还没干完,你要等我一会儿了。”

秦怀礼挑眉,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已经下班,我也不好意思让他等太久,推着车去给2床抽血的时候步子迈得飞快。

抽完血坐在电脑前写护理记录,键盘都被敲得震天响。

等到所有东西全部弄完,护士站对面墙上的电子时钟刚跳到18:05。我长出一口气,从电脑前站起来。

终于可以下班了。

“忙完了?”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我惊了下,猛一缩脖子扭头望向声音来源。

秦怀礼坐在不远处另一台电脑前,见到我的反应也是愣了下,随后是一脸的新奇,“我发现你胆子是真小。”

你怎么不说都是你吓的呢。

我瞪他一眼:“你在干什么?”

他靠在椅背上,一双长腿大伸着,懒懒散散的:“等你下班,顺便补病例。”

我:“……”

护士站在病房正中间的位置,两旁是病区走廊和病房,走廊尽头有窗户可以透光,护士站没有窗户,无论白天黑夜都开着灯。头顶的灯坏了两盏,光线不那么刺眼,偏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打在他身上,原本就很柔和的面部线条显得更柔和了,看上去似乎很易亲近。他在医院人缘很好,不得不说这张脸该是第一大功臣。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白大褂脱了换上自己的衣服,九月份天气不再像前两个月那么热,他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卫衣帽子歪歪扭扭挂在身后,很是随意。

当时我做了一个如果有点脑子都不会去做的事——

我走过去,在他错愕的眼神中,把他歪七扭八的卫衣帽子给理平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我就会做一些好像脑子被驴踢过才会做的事情,就那么鬼使神差的,就一根筋地要把他那帽子给理平……

之后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直到他咳嗽了一声,我才猛然回过神来,脸倏地就红了,“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衣服。”

说完手也忘了洗,拔腿就往值班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