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9日 周三
我现在内心很混乱,自己都说不清。
说实话,我是典型的中奖绝缘体,记得小时候恰恰香瓜子搞刮奖活动,据说中奖率高达百分之七十,我连买五包瓜子但结局惨不忍睹,最后五包瓜子全给同学分了吃。
但是,这回我中奖了……
还是头等。
具体来说——
早上八点除了治疗班护士,所有当天上班的医生护士和前一晚大夜班的护士,全部都要到医生办公室进行书面交接班。
肝胆组的主任是胡主任,头发灰白,个头不高,板着脸一脸的严肃。甲乳组的主任是朱主任,高高的个头,挺着微胖的啤酒肚,一脸笑盈盈地,看着面善,给人的感觉温柔又绅士。
我们医院医生办公室的格局和别的医院有些不同,医生们的办公桌全部靠墙摆放,一张连着一张,所有墙边全被桌子占了去。医生在电脑前开医嘱面对的都是雪白的墙壁。
只有大夜班和白班交接班需要到医生办公室进行书面交接,而且还有专门的站位,医生和护士面对面靠着桌子各站一排,侧对着门。护士长和主任站在队伍最末端,面向大门。大夜班的护士和值班医生站在队伍最前端,背对着大门,他们面对着护士长和主任,但中间隔着我们。
护士长回家生孩子去了,陈老师便为我们科代理护士长。
昨晚徐程上大夜班,人到得差不多了,她问:“陈老师,主任,交班了?”
朱主任点头:“开始吧。”
徐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读交班报告:“2017年8月8日普外科二病区晚夜班交班,在院人数43人,入院8人,出院5人,转出0人,转入0人……”
这时,门被推开,一位高高瘦瘦的身影走进来,穿着白大褂,急急忙忙还没来得及扣纽扣。
等那人关上门重新将脸转回来那一刻,我直接愣在原地,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白天六个护士上班,站成一排,我站在中间,他并没有注意到我,而是一边扣纽扣一边到医生的队伍里随便找一个空隙钻进去站好,好巧不巧,就在我正对面。
我盯着他从门口一路走到正对面,看着他的手从白大褂第三个纽扣开始一直扣到最后一个,扣完后还低头看了一眼,最后才抬起头,然后也是一愣。
从他的表情里,起先我只看到了震惊,但逐渐震惊慢慢转化为愠怒。不过想想也是,两个月前我在江州对他做了那么渣的事,他生气也可以理解。
但是这样我就比较尴尬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慢慢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到自己的脚上,不想承接他对我的愤怒。
我低着头,头顶却能明确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向我射来。我脚上不停得做着小动作想分散头顶传来那令我不安的感受,直到徐程读完交班:“……交班完毕,请值班医生补充。”
昨天值班的是刘医生,她接着说:“护士交班详细,夜间病人病情平稳无特殊交班,交班完毕。”
整个办公室安静了几秒,陈老师率先打破沉静:“主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胡主任和朱主任两人对视一眼,胡主任说:“没有。”
“那我们就走了。”陈老师走了两步,到我面前时忽然停下来,“对了。”
当时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紧盯着陈老师,看着陈老师的嘴一张一合,果然,下一句她便道:“我们科来了新同事,叫沈东林,今年刚毕业的,年纪小,还请大家多照顾照顾。”
我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瞟向某人,他低垂着眸,嘴角掀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
朱主任说:“我说怎么今天交班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欢迎新同事。”
整个办公室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几乎要把我看出个窟窿来,我扯出一个笑,只觉此时无比尴尬。幸好陈老师接下来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书面交接班完毕后,医生们在主任的带领下开始早查房,护士则回到护士站,站成一排,听护士长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陈老师:“沈东林以前在哪个医院实习的?是我们医院吗?”
我摇头:“不是,我在江州实习的。”
“哦。”陈老师沉思了片刻,说,“今天管老师上办公班*,嗯……你今天就跟着苏曼吧。”
我点点头,但其实那会儿我还不知道苏曼是谁。
紧接着苏曼应下:“好,行。”
我伸长了脖子扭头瞧了一眼,认清了哪位是“苏曼”,脑袋还没来得及缩回来,胡主任带着肝胆组的医生从房间出来——房间在护士站旁,我扭脸的姿势导致我正对着那个房间的门。
胡主任最先出来,接着是一位高高胖胖的医生,跟在胡主任身后虚心听教。再接着就是那人,出房门第一件事便瞅向护士站,与我又是一次对视。
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回视线,开始盯着陈老师,然而后来陈老师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见,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全是“砰砰砰”的心跳声,尤其响亮。
陈老师交代完后下面就是床旁交接班,正常情况管床护士*只需要交接自己所分管床位的病人就可以了,我原本跟着苏曼管二组的病人,陈老师走了两步又扭头喊我:“沈东林。”
“哎。”我应了一声从治疗室出来,“陈老师怎么了?”
“你也跟着一起看看应该怎么床旁交班。”
“好。”我点头。
我跟着陈老师进了1到3床的房间,徐程已经和管一组病人的吴水彤交到了2床。
徐程:“2床阿姨腹腔镜胆囊切除术术后第二天,昨晚2床阿姨说伤口疼,医生看过后给挂了凯纷*,后来就没什么事了。”而后对着2床的阿姨道:“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