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将大提琴家剔除了未来职业选择,但拉法埃莱并没有放弃对音乐的追求。
高中之前,各种乐器被拉法埃莱研究了一个遍,不管是热门的还是冷门的,拉法埃莱博爱得让本和薇薇安满心无奈。而在他们发现,不管哪一种乐器,拉法埃莱都能够在短时间掌握,奏出的乐曲让人沉迷时,无奈就变成了惋惜。
惋惜之余,每年拉法埃莱生日的时候,这对夫妻都会送给儿子一种昂贵的乐器,不可谓不大手笔。而拉法埃莱自己,之所以银-行-卡里没有多少存款,跟他总是在撒钱买乐器分不开干系。
等拉法埃莱上高中前,他的乐器大大小小二十来件,本和薇薇安特意划出一个房间收藏这些乐器,每隔一段时间的保养也相当费时费力。不过,都是拉法埃莱全权处理,他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乐器。
拉法埃莱推开了卧室一侧墙壁上的木门。
伴随着细小的“吱嘎”声,门开了。
里面是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白色带碎花的窗帘垂下,木制的画架,略有些刺鼻的颜料气味,一幅幅挂在墙上的油画,这哪里是什么音乐室,分明是一间画室!
是的,上高中后,拉法埃莱就在本和薇薇安看负心汉的目光里将精力放在了绘画上。
乐器,他隔三差五会演奏一下愉悦愉悦自己,但业余时间的主要精力已经投身到了油画学习上,并又一次以着跌破眼镜的速度掌握了这一门与音乐没有什么技术联系的艺术表现形式。
世界顶级名画,排的上号的,拉法埃莱挨个临摹了一个遍,而且每一幅画作看上去跟原作几乎一模一样。
之所以是“几乎”,那是在有限条件下的复原,差别只存在于画布和颜料上。
拉法埃莱走进略显逼仄的画室里,墙角处堆着一幅幅临摹的世界名画,而墙上挂着的则是他自己的作品。
他的作品里没有人,只有风景。
即使是薇薇安·哈蒙玩笑似的要求,拉法埃莱的画里,只有薇薇安的下颌和双手入了画。
薇薇安·哈蒙依旧很高兴,甚至觉得这比半身画还要来得美丽浪漫,直接取代了他们之前在某家画廊里买下的风景画,挂在了他们卧室的床头上。
他将靠窗挂着的风景画摘下,他摸了一下左手手腕上带着的手表。
从伊法魔尼密室里拎出来的储物宝石,他直接给镶嵌在了一直带着的手表上。
旋即,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幅装裱好的油画。
画上是一个五官精致的漂亮少年,金红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上。他的身上穿着中世纪骑士风格的银色铠甲,长长的红披风垂至地面。他一手抱着银色的头盔,一手则搭在一匹白马长长的鬃毛上,他似乎原本在跟白马说着什么,却听到了一个人的呼唤而偏头看向前方。
少年和白马歪头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长长的黑色眉睫下,白马的眼睛充满了好奇,而少年的眼睛却像是被什么点亮,漂亮得不可思议。
拉法埃莱弯了弯嘴角,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少年明亮的黑色眼眸。
在魔法的力量下,时隔三百年,画上的一切都没有褪色,鲜活得仿佛下一刻少年就要走下画布,像是曾经无数次的那样,扑进他的怀里。
死而重生的菲尼克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包括一切生活的常识,人类的语言。
拉法埃莱本可以将他交给城堡里的侍女照顾,比如塞布丽娜·布朗,一个跟着他从苏格兰来到普利茅斯的侍女,是他的心腹之一,来到这片土地后就被拉法埃莱提拔为女管家。
她有着足够的耐心来照顾一个大龄儿童。
都是因为当初菲尼克斯抱住他的手臂太过用力,被试图扯开的时候哭得太惨,哪怕拉法埃莱自恃铁石心肠也受不住那样惨烈的哭声。
塞布丽娜·布朗手足无措地看着死死抱住拉法埃莱手臂不肯松手的少年,看着她的主人近乎狼狈地抹了一把脸,将菲尼克斯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曾经的拉法埃莱以为那会是一场折磨,但大多数的时候,菲尼克斯都是聪明而懂事的。那双黑色的眼睛在拉法埃莱在场的时候,从来只会错也不错地看着他,仿佛那是他生命的重心。
拉法埃莱不是那么容易被这样的目光打动,但菲尼克斯,可能是他使用力量救下的第一个人,也可能少年长得好看就是有特殊待遇,是人都难免会有一点颜控,之后的二十年里,拉法埃莱再没能将菲尼克斯从自己的房间里赶出去。
不知不觉中,他还蛮横地闯进了他的心里。
那是一个任性而执着的小混蛋。
自杀,亏他敢做出这样的决定,明明之前蹭破了一点油皮就会哭唧唧地跑来拉法埃莱这里求安慰。
“菲尼,我们的树被偷走了。”
拉法埃莱轻叹一声,慢慢地道。
拉法埃莱说的树,指的是斯图亚特庄园里那棵拉法埃莱为菲尼克斯亲手栽下来的梧桐树。
说实话,拉法埃莱时常在想,自己给菲尼克斯的名字是不是取错了。因为比起凤凰,那个总爱爬树还喜欢招呼他一起爬树的家伙应该叫猴子才对。
拉法埃莱当然不可能像只猴子似的在树上爬来爬去,未免菲尼克斯丢人丢到外面去,拉法埃莱只得在他房间外的内花园里种上一棵梧桐树,并以魔力将它催生至合适的高度。
当然,后期拉法埃莱脑袋被菲尼克斯糊住的时候,他也时常跟菲尼克斯一起坐在那棵梧桐树的横枝上,远远地望着庄园外欣欣向荣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