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许丞相便真派了人到许棠院儿里,教她进宫后的规矩。
然而这些东西许棠早已知晓。
上辈子她和顾清持好上之后,在很长一段日子里,确实想着把这位帝卿娶回家。
许棠本打算慢慢同爹娘透个底,等到他们同意,便由她娘出面向陛下求亲,到时必定要时常进宫面圣,礼节什么的自然得学起来。
她也清楚自个儿不是什么人物,如何能让皇帝同意这门亲事?
所幸历朝历代,帝卿的妻主大多不参政,她娘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她也是皇帝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加之顾清持喜欢,兴许皇帝一高兴,就同意了呢?
许棠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到时做个闲官,只需让夫郎和陛下开心即可,老老实实学习那些往日最厌烦的繁文缛节,背得滚瓜烂熟,后来进宫,也确实没出过错。
只可惜,她同他好了许久,也没征得家里同意。
她爹觉得顾清持身份太高,加之在外有个跋扈的名声,认为娶他便是娶一座大佛回家供着,不肯答应这门亲,还疯狂给她相看别的男子……
“行了行了。”
窗户开得大了些,外头冷风吹得许棠脑仁疼。
她让绿玉将其关上,为前来教规矩的陶夫子端上一杯热茶,“您也歇歇,这些个我都会了。”
这位陶夫子之前在宫里做宫侍,后来调到尚礼局,年纪大后又自行出来了,婚嫁后倒也过得和乐,偶尔会受人之托教授一些宫中礼仪。
许丞相对其也是尊敬的,因此许棠即便不耐烦,也忍到了最后,这会儿才叫停。
“要不,我给您演一遍?”她试探地问。
“也好。”
陶夫子不是迂腐的人,既然许棠说自己学会了,他便停下,见她的确胸有成竹,利落告辞。
许丞相对于这次女儿进宫,是抱着期待的。
她总认为女儿走了偏路,对陛下没有敬畏之情,这样如何在朝堂上做好一个官,如何为国为帝效力?
于是提前好些天做了准备,还在进宫前发挥她唠叨的本领,让许棠注意仪态。
“你若不会说话,到时便闭嘴吧,千万别像在家里一般,说着不中听的,丢我的脸是轻,惹恼陛下是重。”
清晨,快到宫门时,许丞相在马车里道。
“我的亲娘诶,女儿不是三岁幼童,您就放心吧。”许棠无奈点头。
她也告诫自己,哪怕心中对这个狗皇帝有再多恨再多怨,也要暂时憋着。
以后再同对方算账。
“陛下刚批完奏折,如今在殿内歇息,丞相大人和许小姐稍等,待奴通传一声。”宫殿外,皇帝的贴身宫女弯了腰,脸上满是笑容。
许棠笑了笑:“有劳。”
对这名热情的宫女却喜欢不起来。
这宫女前世许棠也经常见,平日里就是这副模样,笑眉笑眼,明明是皇帝最贴身的人,对她家总是好言好语。
可抄家那日,也是她站在禁卫军前,神色冰冷嘲讽,抓走了家里所有人,把丞相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什么客气、和善,不过是假象罢了,这些人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指哪儿吠哪儿。
她撩起衣袍,踏上白玉阶,待里边叫进去,扶着母亲,进了殿内。
……
等她出来,单看许丞相的神情,便知皇帝是满意的。
毕竟这辈子许棠开始努力念书,又有着二十多年的记忆,应付一下皇帝并不难。
不就是装么,看谁装得过谁。
“听到陛下的话了吗,回去好生念书,莫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许丞相背着手道。
许棠二人并未立刻回府,因为皇帝心情一好,见快到晌午,便让她们留下用完饭再走。
兴许是觉得许家母女感情融洽,皇帝想起了自己的家人,遂决定在永善宫设家宴,许棠等人在前殿,宫眷在后殿。
许丞相劝道:“陛下留臣和臣女用饭,已让臣感念于心,既然各位侍君小主、殿下帝卿都到了,陛下应当去陪他们才是。”
皇帝也早就想走了,顺水推舟:“也好,那你们自便,不必拘束,若宫人有伺候不周全的,只管告诉陶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