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望舒和宋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人站起身，压低着头，内心求神拜佛，企图让教授转移目标。

然而，王教授教了三十几年的书，是出了名脾气古怪的严师。他资历深，一眼就能辨别学生有没有听课。

班上几十个人，没一人吭声，纪望舒抬头悄悄瞥了眼王教授。

他似乎抓准了台下学生的每一帧动作，对眼的瞬间，王教授指着纪望舒：“对了，就是你，站起来回答这道题。”

纪望舒闭了闭眼，手用力抓了宋宁没受伤的手臂，站起身来。

别说答题，纪望舒连题目也不晓得是什么。

王教授经验老道，依着纪望舒的样子判断出她连题目也不知道。

于是，他重复了一遍：“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研发于什么国家，英文缩写是什么？”

王教授重复问题不为别的，他要让纪望舒没机会逃避回答问题。

越来越多目光投向纪望舒的方向，她哪晓得哪个国家，什么英文缩写的，脑袋更是挤不出一个字。

王教授开始阴阳怪气地嘲讽：“这堂课只是计算机系的入门级课，那么简单的题都答不上来，打算怎么混下去？”

纪望舒张了张口，正打算道歉，一道嗓音打断了她。

张承宇：“美国，ENIAC。”

王教授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没再分半个眼神给纪望舒，厚厚的课本拍了一下讲台：“下课！”

教授人一走，四周渐渐出现嘈杂，声量越来越大，淹没了方才紧张的气氛。

纪望舒重重地坐下，腿软得厉害。须臾，她侧头，有气无力地说：“以后这种事别拉上我了。”

纪望舒从小学习成绩就差，不爱学习，上课常常打岔，这些瞬间她小时候经历了无数次，却还是没练成胆量。

每回被点到名时，她总是回答不上来。久而久之，这一块也成为了她心里的阴影。

宋宁愧疚至极，立马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被点到的人应该是我。”

“我罪无可赦，对不起。”宋宁带上动作，假意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纪望舒：“行了行了。”

她也没怪宋宁，只是方才的情况属实让她招架不住。

宋宁见她没在意，立马凑近来说：“你觉没觉得刚刚张承宇帮你答题的时候，超、级、帅！”

“哎呀，要是被点到的是我该有多好。”宋宁惋惜地拍下手。

纪望舒不想看她犯花痴，提醒道：“你的张承宇打球去了。”

绿色铁皮围着球场，里头打球的人十来个，年轻男子个个壮士。

球鞋与地面摩擦，篮球砸在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宋宁坐在石灰观众席，看得入迷，目光只追随六号球衣的男人。

一旁的纪望舒没有感兴趣的，厌厌地刷着手机，脸快贴上手机屏幕。

倏尔间，她刷到了发布在学校非官方主页的一条视频。

视频里，男人身穿灰色卫衣，连着的帽子松垮在后背，微弓着背，弹着吉他。从视频拍摄的角度来看，是别人隔着远远的距离拍的。

男人侧着头，远处的光略微映到他的脸上，勾出了他的轮廓，却看不完全貌。

视频的光线不佳，模模糊糊的，那人的模样和钟璃极像。刚开始，纪望舒还不能确定视频里的人就是钟璃，直到视频的结尾闪过刘俊的身影。

三十几秒的视频，纪望舒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她能肯定弹吉他的人就是钟璃。

纪望舒猛地拍身旁的人，将手机推到宋宁的脸上：“看这个！”

宋宁心思不在这，没专注看，不解地问：“这怎么了？”

不就是个帅哥弹吉他的视频？

“你看清楚点。”纪望舒夺过手机，将亮度调到最高，重新塞回给宋宁，“里头的人，是钟璃。”

三十秒的视频再一次播放，这回宋宁看得专注，蓦地她瞥了眼右下角。

视频已经发酵到三十多万点赞，几千条评论，一万多的转发。

钟璃火了。

宋宁拿着手机的手愣在半空中，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

不知什么时候，球场上没了人，纪望舒回过神的时候，六号球衣已经朝她们俩的方向走来。

张承宇走到纪望舒的面前停下，他手里还拿着篮球，气还没顺过来，开口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纪望舒愣怔着，一时半会不知道该给什么回应。

倒是宋宁先反应过来说：“刚才你在课室帮她答题了。”

纪望舒立马符合：“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不会。”张承宇对纪望舒说，目光淡淡扫过他俩，“你们...不是计算机系的吧？”

纪望舒下意识看向宋宁，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纪望舒急中生智，解释道：“对，我们只是在等人。”

这个时候只能搬钟璃出来，江湖救急。

“钟璃，你也认识对么？”纪望舒与他对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破绽。

张承宇静默须臾，下一秒，他低头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短促在，里头参杂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