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期年手指蜷了蜷,站在原地没有动。
练武场内先是看了一场严刑酷法,又被一番恐吓威胁,他本就委屈,已决定再找机会与楚颐聊聊。
可看着眼前二人诡异的气氛,和屋内衣着与他八分相似的男子,莫名就腾起一股无名火。
他大概知道楚颐叫他过来的原因了。
“听不懂话吗?”楚颐笑意未消,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绫罗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主人叫你,还不快过去!”
少年依旧没有动,倔强地站在门口,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仿若一尊雕像,又是那副气鼓鼓的样子。
楚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少年忍着气,话语满是质问,“让人拿这种衣服给我,是把我当你的男宠,还是让我当谁的替身?”
沈无絮慢慢抬起头,收拾药箱的手微顿。
“就算让你当男宠和替身又如何?”楚颐好以整暇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希望我对你真心真意,非你不可?”
“你!”少年气得双颊涨红,死死咬住下唇。
楚颐看他满脸愠恼就觉得有趣,慢慢拿起茶盏抿了两口茶,才又道:“这是在安国公府,我给你什么,你就要什么,你越是不听话,我就越想留着你。”
“所以,别妄想不该想的东西,如果还想离开,就给我乖乖的。”
少年眸光微颤,对峙良久,终于率先败下阵来,他听话地迈步进屋子,一直走到桌子前停了下来。
楚颐满意地搁下了杯子,看向一旁的沈无絮。
沈无絮脸上骤然失了血色。
六年的相处,他已对楚颐了解极深,若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绝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因顾忌别人的面子而虚与委蛇。
楚颐向来聪敏,十三岁的冬日宫宴上就曾被术士断言颖悟绝伦,命中贵不可言,又怎会看不破他这点小心思。
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借着少年警告自己罢了。
沈无絮闭了闭眼,颓然站起身道:“世子,药方……既然已经拟好,若没别的事,无絮就先退下了。”
“辛苦沈大夫了,”楚颐淡淡道,“绫罗,去送送沈大夫。”
绫罗忙应了声,上前帮忙收好药箱。
沈无絮却没有伸手去接,他垂头看着桌案上雕刻精致的鹿鹤同春纹样,声音也极低极轻。
“世子的身体……一向由无絮照看,无絮早已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世子,近日寒气入京,世子身体一时吃不消,陆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世子还需放宽心。”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转身离开。
等屋里再没了旁人,顾期年垂下眼眸,低声道:“方才他那番话是说给我听的吧,看来他气得不轻,你目的达到了。”
楚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子上的茶盏,抬眸看向少年。
少年身高与他相仿,连身量都差不多,修长的身形略显单薄,几乎都没多少肉。
也不知顾将军府上,是如何把他这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养得像楚颐这个病人一样清瘦的。
此时的他瞳仁清亮,浓密睫毛半垂下来一片朦胧阴影,因情绪起伏微微颤个不停,可怜得要命。
楚颐神态悠闲,突然想逗逗他:“沈大夫一向知道我不喜旁人拈酸吃醋,你这副模样,是在吃陆文渊的醋吗?”
少年猛然抬头,一脸被戏侮的羞愤,断然道:“我没有!”
“最好没有,”楚颐撑着脸看向他,声音懒散道,“既然你进了安国公府,以后就要学会如何取悦我,否则若惹了我不高兴,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他坐直身体,戏谑问:“知道如何取悦吗?”
他目光赤.裸地看着少年,从光洁的额头移至鼻尖唇角,再一路扫过洁白修长的脖颈,一点点下移,最后落在了他腰间的玉带上。
“你……”
少年下意识后退,双颊因怒气而涨红,双眸氤氲出些许雾气,惶恐而无措地深深吸着气,胸膛起伏个不停。
楚颐似笑非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见少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楚颐身体微仰靠在了椅背上,声音冰冷得没一丝感情:“出去。”
等了片刻,却仍不见少年离开,他轻飘飘看过去,道:“怎么,舍不得走?”
少年手指紧握成拳,转头大步出了屋子。
江植正好踏进门来,与他迎面撞个正着,不禁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