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阵(2 / 2)

“那就一块,其它的你可不能偷吃。”

傅小鱼小声嘀咕着偏心之类的话,等到父母都出去了,隐素将塞了一盒点心给他之后,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姐,你可真是我的亲姐。不枉我昨天还为你打了一架。嘘,你可不能告诉咱娘。”

傅小鱼的外表只能算是中等,五官揉杂着傅荣和秦氏的基因,属于那种不出彩但看上去还算舒服的长相。

他今年八岁,正是狗憎人嫌的年纪。以前在陲城时,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放养的杂草。哪怕是进了京,傅家夫妇也没有改变对儿子的教养方式。

这一家人在书里全是炮灰命,包括年幼的傅小鱼。

他们因为卷入权利斗争而没落得好下场的结局也只是一笔带过,仅是众多背景中的最不起眼的那种。

远离主角,远离核心地带,是不是就会避免被炮灰的命运?

她以为再次上官荑,必是要等她再上学时,谁知翌日对方派人送来消息,说是德院有人联名请愿,写了一封劝退书闹到山长那里。

那劝退书列举她的种种不适合,主要是说她不通音律,不配成为崇学院的学子,想让她退出德院。

请愿的发起人是宋华浓,担保人是琴夫子。

她们举着劝退书,上面已有密密麻麻的签字手印,身后是一众德院女生。

“山长,我崇学院始建为皇家学院,自来都是大郦第一学院。我等尊重学院不拘一格吸纳人才的惯例,但实在不耻与一个完全不通音律之人为伍。”

“若山长不同意傅姑娘退学,那我们只好别去他处。”

这是请愿,也可以说是威胁。

赵熹地位是不俗,世家官府都不愿意轻易得罪。然而德院这些学子的背后是无数个世家高门,非他一个无官职之人所能抗衡。

他面有难色,抚须而立。

“此事我已知晓,你们的请愿我会仔细斟酌。”

显然他的态度没有达到请愿众人的预期。

“山长,我德院一众学子,难道还不如一个不通音律之人吗?”

“谁说我不通音律!”

隐素的声音一出,有人惊讶有人意外,还有人欣喜。

上官荑长长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开始担心隐素。

都说民意难为,是选择一个初来学院的学子,还是选择放弃德院的大部分学子,想来山长心中已有决断。

咦?

刚才傅姑娘说什么?

她会音律!

隐素已至人前,依旧是红衣抹额。

一人对阵多人,她气势竟是不输。

有人惊叹,有人诧异。

相比她而言,傅荣有些怯场。

除了进京之后的面圣,这是傅荣第二次面对大场面。一路行来,他几乎是同手同脚。等到近到跟前时,他被那一片的白衣院服所震撼。

在寻常百姓心里,学院是最为神圣的地方,读书人和夫子都是了不得的上等人,他对着赵熹等人笨手笨脚地行着礼,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体。

有人瞧不上他,露出鄙夷的神情。

傅家几代做着磨豆腐的营生,听说这位伯爷头回进京面圣时还对着宫里的太监低头哈腰。他越是表现得卑微,越是有人看轻他。

他手心有汗,忧心女儿,却意外地发现女儿竟是如此之镇定。

隐素环顾众人后,面向赵熹,“敢问山长,乐律一学是否只有瑶琴,又是否以瑶琴而定会与不会?”

“当然不是。乐律一学种类繁多,岂能以瑶琴一种而定。”

请愿人中,以琴夫子和宋华浓为首。

但是隐素的目光却是越过她们,落在顾兮琼的身上。

“当日顾姑娘提议考测,许夫子便以瑶琴为题。我未曾学过瑶琴,故而对瑶琴一窍不通。因顾姑娘让人取来的瑶琴已经糟脆,是以琴弦尽断,从而让琴夫子断定我不通音律。”

“听傅姑娘这意思,你会别的乐器?”问话的人是男子,是昭院的人。

隐素朝昭院众人看去,并没有看到林清桥,也没有看到谢弗。

她不说话,不少人以为她是故弄玄虚。

众人议论纷纷。

“傅家不是磨豆腐的吗?一个磨豆腐为营生的人家,怎么可能学习乐理?”

“谁知道,或许是替自己狡辩。”

“也是,她怕是以为通不通音律仅凭空口白牙这么一说就可以的。”

宋华浓听到这些话,断定隐素是给自己掩饰。

所有人都看着隐素。

隐素突然笑了。

这一笑似浮云尽散,明月出岫,晃花了众人的眼。

她朝赵熹行揖礼,“山长,不知学院可有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