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淫妖……”那声音还在继续。

容白耳朵一动，也跟着走了过去，就见宋辞停在一见铁牢外，蹲下身来将夜明珠凑到铁柱旁，惊道，“镜老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淫妖，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逃了之后就把我忘了呢。”趴在地上的人可以算是奄奄一息，身上是各种各样的鞭伤，殷红刺眼。

“他叫你什么？”容白好笑的蹲在宋辞旁边，轻声问。

宋辞耳朵一红，“没什么没什么，这中间有点误会。”

他尽力掩饰面上的红晕，对地上的那人道，“你伤得重吗？能不能坐起来说话？”

镜老头吃力的抬起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其中一只眼睛受了很严重的伤，像是正中一鞭，伤口开始溃烂，他气息微弱道，“怕是扛不住了……”

“没想到你守信来救我，我却没能有那个福气出去。”镜老头每说一句话，气息就微弱一分，他自知自己撑不了多久，便道，“小淫妖，我还有一事，想托付与你……”

宋辞见他这模样，心里没由来的一疼，奈何自己又碰不得这牢笼结界，央求一般的看向容白，“容大爷，你能不能救救他……”

容白饶有兴趣的问，“你当我是济世扶弱的活神仙？”

宋辞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情急脱口道，“你不是吗？”

他低笑一声，目光在宋辞两个红红的耳朵上转了一圈，说道，“救也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他为何叫你小淫妖。”

“我定将此事给你交代的明明白白！”宋辞一口答应。

容白得了他的回答，便从袖子中捋出自己的手，直接越过锁牢结界，将手伸到镜老头的面前，指尖凝出一点白芒，轻轻点在镜老头的眉心处。

镜老头那只有一只勉强睁着的眼睛倒映出那点柔和而明亮的光芒，下一刻，便觉得一股力量自四肢百骸涌出，迅速淡化他的伤痛。

眼睛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眨眼的功夫，镜老头身上的伤口消失不见，他匆忙从地上爬起，当即给容白深深磕一头，“多谢这位小神仙救命之恩。”

容白轻笑一声，不予回答。

宋辞忙道，“你怎么了？为何会受那么重的伤？是谁伤的你？”

按理说关在这里的妖应当不会再受伤，墨遥虽抓人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但有严令规定，墨遥弟子不得进后山，不得对妖怪动以私刑。

当初宋辞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除了看见有人隔段时间来检查除外，并没有受到什么殴打。

“此事说来也奇怪，我在这里关了十几年，也没见什么人来对牢中的妖动刑，只是前些时候忽而有一男子，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对我们出手，自前面第一间开始，一间一间的打下来，嘴上辱骂不断。”镜老头忙坐得端端正正回答。

“男子？”宋辞疑惑道，“他今日是不是也来了？”

镜老头点头，“就在你们来之前，刚走不久。”

那真是奇怪，方才他明明看见从牢中出来的是清苑，怎么到了镜老头口中，就变成男子了呢？

“那男子是什么模样，你细说一下。”

“身穿蓝白衣裳，手执长鞭，头戴银丝冠，右眉尾处有一颗小黑痣……”镜老头挖空记忆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再多，“能记住的只有这些，他每回进来就直接出手，我光顾着躲，对他观察并不仔细。”

宋辞暗暗记下，对镜老头道，“镜老头，我在此处还有别的事要做，待办完了那件事，我就会来放你出去，你千万千万别死在这里。”

镜老头一听他这样说，顿时慌了，但却没有反对，只对宋辞乞求道，“小淫妖，你一定要来，别把我丢在这里……”

宋辞看了一眼一直在静静听着的容白，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虽然他也很想纠正镜老头的称呼，但也知道没什么用，他从进牢的第二日就在纠正，直到出去也没能让镜老头改口，更何况眼下还是找那颗封魔石重要。

只要容白的事情办完，就能离开墨遥了，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个为世人称赞的墨遥有些诡异，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而且，也不知闻长初那边怎么样了。

……

闻长初凭借着天生的敏捷，在林中不断穿梭，将清苑甩在身后。

但也不敢甩太远，因为他怕清苑将他追丢之后又回头去找宋辞，就宋辞那小胳膊小腿的，要想独自从清苑手下逃走难如登天。

一连跑数里，闻长初使用法力过度，牵动了先前受的伤，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疼袭来，背上的伤口也不断流血，他强撑了一会儿，额头上全是冷汗。

闻长初暗骂一声，若不是受了伤，收拾这个婆娘还不是吹口气的事？

想不到他也有沦落到被凡人追赶得狼狈的一天。

跑出后山之后，闻长初一跃跳到屋顶之上，看着眼前亮堂的灯盏，忽而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于是暂停脚步喘了口粗气，回头看向清苑。

清苑也是追得喘气不止，挥舞着鞭子逼近，“看你往哪逃！”

闻长初侧身一躲，冷笑道，“清苑长老，你暗地里做的事情，怕是不想让墨遥里的其他人知道吧？”

清苑神色一怔，似乎并没有被他吓住，“少在此处虚张声势，你今日闯进墨遥，唯有死路一条，别妄想逃。”

“虚张声势？”闻长初笑说，“难不成你以为你的秘密没人知道？你既然敢做那些事，就别怕被人抖出去，今日我便要墨遥上下都知道你清苑长老虚伪的皮下，藏的是什么怪物！”

清苑神色一慌，彻底露出了破绽，也不再与闻长初争论，紧握着鞭子直直的朝他甩去，凶狠的力道带起一阵凉风。

闻长初一见她这样，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清苑藏了什么秘密，只是觉得她方才一出来就对他和宋辞动杀手，非常古怪。

方才他俩明明是穿着墨遥弟子的衣裳，就算墨遥有规定不能进入后山，但最严重的惩罚好像是逐出墨遥，清苑的作为更像是急于灭口，隐藏什么。

然而闻长初就是因为不太确定，所以才说的模棱两可，这时见她神色慌张，才确定了。

他对清苑道，“若你抓住我便算你好运，若你没抓住我……”

剩下的话没说，用一声冷笑代替。

说完他转身跳入一片明亮的烛灯之中，用最快的速度在楼房之间乱窜，最后翻进了一扇窗子中，刚落地就摔得咣当一声，背上的血顺着衣裳滴下，染红了一片。

屋中只燃着微弱的夜灯，正在睡觉的人听见动静便从床榻上起身，拿下屏风上的外袍，一边披着一边走出来。

闻长初听见脚步，抬起头就见祝亦舒披着宽松的蓝袍从屏风后绕出，他呵出一口血，可怜巴巴道，“祝师长，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