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岳发现自己的小女儿有点不正常,自打她那日从外面回来以后。
原本性子活泼的姑娘,终日把自己关在阴暗的房间里,跟人说话也是冷着脸色。
冯长岳平日里最疼这小女儿,见她这样就急坏了,忙找道士来瞧瞧是怎么回事,但不论是法事还是医药,该做的做,该吃的吃,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日夜深,冯长岳满腹心事的躺在床上睡觉,睡得正深时,却被一声轻响惊醒,他转头看去,就见门不知怎么的,开了条小缝。
难不成是被风吹开的?
他下榻裹衣,摸着黑去把门关好,谁料一转身,就突然看见一个人高举着刀朝他劈过来。
冯长岳吓得当即喊出一声尖叫,在朦胧的月色下,看见面前拿刀砍他的人,正是一脸阴冷的小女儿。
……
春风乍暖。
宋辞身着杏色长袍,木簪束着长发,揣着手站在城中最大的青楼之下,路边来往的人都朝他投来探究的目光。
青楼门口站着的姑娘一盏茶的功夫里向他搭话四次,每次都是明里暗里的邀请他进去。
宋辞道,“君子以净修身。”
青楼姑娘一脸莫名其妙的离开。
若说他为何站在此地,要从几日前说起。
他听着鹿绍卿的话一直往东,在平阳城里找了容白,打算先瞧瞧的观察他几日,摸一下他的脾气。
起初还好,容白走在街上左看看右瞧瞧,闲来无事逗逗鸟,仿佛无所事事一般。
后来他一身雪白道袍,端着一副正经模样,竟然一拐弯钻进了赌楼之中,这可把宋辞难倒了。
他自认是正人君子,从不踏出秦楼楚馆,烟酒赌场这种风尘之地,却又害怕把人给跟丢了,于是就守在门口,一站就是大半天,直到容白出来为止。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宋辞很是无奈。
他站得累了,打一个哈欠在路边的石墩上坐下,乖巧的等人出来。
三楼的窗边,容白正懒洋洋的倚着窗框,往下看一眼,就看见了脖子缩着的人,面上没什么表情。
“下面站的那位,是大王您的新欢?”一旁坐着个花孔雀一样的人,身着花花绿绿的衣袍,像没骨头一样躺在两个姑娘的身上,惬意的享受她们的揉捏。
容白的指腹敲在桌上,慢慢道,“跟了我有几天了,倒是极有耐心。”
“为何不把人喊进来?”花孔雀道,“保管我这里的姑娘给他伺候得好好的。”
容白轻笑了一下,倒没回答他的问题,眸光一转,眺望着远处的一座山峰,“那座山峰上有人居住?”
“与世峰上有一个修仙门派叫墨遥,手底下都是有几分本事的,传承了百年的时间,在东望极有威名。”花孔雀道。
容白微微眯眼,不知在思量什么。
花孔雀想了想,伸手一挥,身边的人看了手势都默默的退出房间将门关严实,他道,“大王,想必你去那地方,是为了拿回封魔印吧?”
容白听言微微抬眸,什么表情都懒得做,也不回答。
“现如今魔尊还世的消息传得六界皆是,当年他叱咤风云,将六界搅得天翻地覆,若非那一方封魔印,没人能杀得了他,魔尊被杀之后,那方封魔印被你分为四块埋在人界,不仅你在找,上至神界,下至冥府,都在寻那四块封魔石。”
“大王听属下一句劝,你前往墨遥取石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花孔雀说道,“墨遥是仙界在人间创办的门派,若是墨遥出了事,仙界必定会闹得六界皆知,介时大王的路上定会出现许多绊脚石,蝼蚁虽不足为惧,但数量太多也着实烦人。”
他跟容白的时间最久,最知道怎么劝这位老佛爷,若是不劝他,他必定会一人杀上与世峰,将山头整个铲平取出封魔碎石。
容白心中并无善,不会在乎谁人无辜或是否公道。
他的手指依旧缓慢的敲着,不知有没有把话听进去,花孔雀再接再厉道,“眼下就有一个顶好的机会,墨遥派每隔二十年,就会办一场招收弟子的试炼会,南来北往人界各地的人,不论贫富贵贱都可参加,只要资质良好,就能被收入墨遥派,试炼期有两个月。”
他试探性的看一眼容白,“大王你可以接这个机会进入墨遥门。”
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前,这个方法是最稳妥的,只不过有些麻烦,而面前这位容大爷最烦的就是麻烦,能不能劝动还两说。
容白淡淡想了会儿,微点头道,“倒是个好机会。”
花孔雀顿时要热泪盈眶,心说我这又是做了一件造福人类的大善事啊!
日落西山,这一日又匆匆过去。
宋辞看着天边的斜阳,轻叹了口气,嘟囔道,“怎么还不出来,这会儿也该完事了……”
正念叨间,忽而有一老婆婆走到跟前来,佝偻的身躯,头上裹着一块颜色灰暗的头巾,露出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她扛着一根插满糖葫芦的杖杆。
“这位公子,可要吃糖葫芦?”她打断了宋辞的思绪,声音又粗又哑,极其难听。
宋辞看了一眼上面色泽鲜艳的糖葫芦,鼻尖泛起甜丝丝的感觉,突然来了食欲,便从袖子里摸出铜板,“给我来一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