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大爷！”

愠怒离去的柳妙让我捉摸不透。如果柳妙并不是主动招惹老三，反过来肯定就是老三有想法咯？老三能相中柳妙，以以往的交往对象来看并不奇怪，柳妙的确是老三的菜。可是前些天才信誓旦旦说追求林馨儿的老三此刻又将林馨儿置于何地？将我置于何地？难道真如柳妙所言，以挖我墙角为趣？

我拨通老三电话，说我想跟你谈谈。老三淡淡说了句好，似乎知道我要找他。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既然敢来这里找柳妙，他就一定不怕我看到，或许这正是他想要的。

老三说，我在三食堂等你。

三食堂是靠近研究生楼的后来新建的食堂，因为都是电炉子烧的菜不怎么好吃，加上坐落在学校东南的冷清角落，去的人比较少。不过二楼有一间环境比较优雅的咖啡屋，常是情侣约会的首选之地，但是因为消费较高而少有人来。我来过一两次，都是因为受不了那里的装逼气氛早早离开。

我走上二楼，在楼梯口就听到从幽暗的咖啡屋里流淌出来的故作高雅的矫情的钢琴曲，还有从中飘过来的淡淡的咖啡香味。一进到咖啡屋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不光受不了这里矫情的气氛，更受不了从幽暗中投射过来的好奇的目光，看到老三冲我招手后那眼神就更怪异了。我暗骂老三怎么选了这么个破地方相会，不知道的大概以为我俩在搞基。

老三摆出一副洞悉一切的臭架子，对我微微一笑，忽然让我觉得有点儿陌生。老三说：“我知道你找我为了什么事，也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很好笑：“你说说看。”

“我其实真的挺喜欢柳妙，真心的。”

“你前阵子也是这么跟林馨儿说的。”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老三缩在椅子里，眼睛望向别的什么地方，露出一副落寞的表情。这样的张再羽让我觉得更陌生。

“你们觉得我这人挺浪，但你们谁能体会我的痛苦？都是旁人看热闹而已，除了老二你们都不了解我。”

这他妈扯到哪儿去？

我说：“能不能坦诚些，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老四，我要追柳妙。那天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打定了主意，就像着了魔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这是我今天想跟你说的话。”

“那林馨儿呢？”

“就当我已经不喜欢她了。”

把我跟林馨儿当猴耍着玩？我他妈真想踹丫一脚。

“你是不是觉得抢我的东西能让你觉得特成功，让你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你的东西？你对林馨儿连追求的勇气都没有，还觉得全世界人都欠你似的，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孩子气地说话、做事？我真替林馨儿感到不值。”

“你丫说话跟放屁似的，你还有资格提林馨儿吗？”

老三深吸口气。

“好了老四，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吵架，咱们心平气和地谈谈。”

我他娘能心平气和得起来吗！

老三说：“我知道你现在挺怨恨我，不过我做这些的目的都是为了你。说实话起初我是挺喜欢林馨儿，相貌出众，又有气质。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我俩不是同一境界的人，就是平常人们说的不合适。我觉得自己挺龌龊，林馨儿是个纯洁的女孩，我不能毁人家……”

“你这还不叫毁？”

“你先听我说。”老三耐下性子，“那天你把柳妙带到我面前，我才确信我喜欢像柳妙那样的女孩，我一直在寻找的也是像柳妙那样的女孩。所以……”

“所以你义无反顾地甩了林馨儿，去祸害另外一个女孩？”

“我连林馨儿的手都没拉过，这叫哪门子祸害？”

“在你哪里，祸害都是指生理上的？”

“我操……”老三呛了一口，差点摔到地板上。

我说：“你前脚说追人家，后脚就把人踹了，你觉得很好玩？”

老三一脸无辜相：“心理上我也没啊……我压根就没打算追林馨儿，她也从来没接受过我的追求。我那天说要追她只想激起你的斗志，让林馨儿看看你还是很在乎人家的，可谁想到你……这事我应该早点儿跟你说，不然你会一直误会人林馨儿。”

我突然觉得自己跟一傻逼似的，谁都可以演出戏把我骗得团团转。周一天，你丫真他妈失败!

老三说：“老四，这都是那天我一个人临时起意的，跟林馨儿没关系。”

我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被谁在心窝上捶了一下，胸口闷闷的。老三担忧地问：“老四你没事吧。”

我站起来：“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离开咖啡屋时我一直现在想，至少林馨儿后来知道这事，她也默认老三的这个做法，不是吗？事实证明我并没有做到她想要的。

林馨儿的电话出乎我意料地打过来。我心存喜悦地想一定是老三跟她说清楚了吧。我虽然觉得别扭，心想总归林馨儿是接受了。然而林馨儿的话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断我俩之间的悬崖上浮桥的绳索，把我想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周一天，你要是觉得面对我压力很大，以后就不要再找我，我也无法承受我带给你的压力。”

我问：“这是谁跟你说的？”

林馨儿说：“不消谁说。你要知道，你说了我就可能听到，而且我也能感觉得到。”

林馨儿挂断电话，电话里的断声像一抽一抽的巴掌似的甩在我脸上。我呆呆地站在楼梯间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北京城，心凉到了谷底。我走到小南门公交站台，随意上了辆车，挑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路欣赏灯火辉煌的北京。

在这座如同怪兽的城市面前，我弱得像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