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腻在苏洁雅身边，两人亲近了好一会儿。

往常，小波对苏洁雅一向拘谨，今天他试探着靠近了几次苏洁雅，见她始终没有反感，还笑意吟吟的，便胆子大了起来，蹬鼻子上脸的，磨磨蹭蹭地想坐进苏洁雅的怀里，但又不太敢说出口。

苏洁雅瞧出了小孩子别扭的小心思，直接一把将小波捞进怀里。

小波得心所愿，嘻嘻地笑着伏在苏洁雅的怀里。

小波将鼻子贴在苏洁雅的肩膀上：“好香啊。”，娘的怀抱真的太舒服了，又软又香，小波又蹭蹭着动了几下。

苏洁雅被小波抓弄地有些痒，也笑了。

周云祁低头喝汤，对母子俩的亲昵似乎没看见，但细细看去，他的嘴角却是弯着的。

苏洁雅看着周云祁快吃完了，便说道：“晚上我也给你留饭？”

周云祁头吃完最后一口窝窝头，窝窝头泡了热汤，容易下咽多了。

“随便吧。”

周云祁话很少，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苏洁雅问他什么，他也只是寥寥几字回答，再加上他的面庞本就黝黑坚毅，不动声色的样子有种威慑力，但苏洁雅平时也是一副冰冷不理人的样子，两人这方面倒是般配。

他将碗筷收好，递过去。

苏洁雅接过碗筷，对周云祁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和小波在家里等你晚上回来吃饭。”

周云祁点了一下头。

周围已经吃完了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去学校休息了，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这里坐着。

苏洁雅不知道同周云祁说些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还好有小波一直在她身边嘻嘻哈哈的，否则她真是难受。

三人就这样坐着，周云祁先站起来，低头划燃火柴点了一根烟，烟是他刚刚坐着的时候卷好的，烟草包裹在废纸里，被他卷得很紧。

苏洁雅也跟着带着小波站起来，“那我们先回去了？“

周云祁看了她一眼，喉咙低沉地嗯了一声，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爹走了。”，然后就往学校走去了。

回了家，苏洁雅上午带着小波睡过了，所以没有午睡的睡意。

屋子旁边有一棵大树挡着，挡住了许多阳光，让屋子不至于被暴晒。但苏洁雅作为一个前不久还在吹着空调的人，难免在这种连风扇都没有的大热天感到难受，她在水井里舀了小半盆凉水，用手一点一点地泼在房间里的水泥地上，让水蒸发吸收热量，将房间里的温度降一点。

小波以为苏洁雅在玩，也跟着她，小手也不停地往地上泼水，亮晶晶的眼睛不时看向苏柳，像是期待能获得什么奖励似的。

苏洁雅如愿地拍了拍小波的头，笑着说：“小波真棒。”

小波先是笑了一下，但接着，笑容像是凝固了似的，小小的脑袋也低了下去。

苏洁雅不知道为什么，她将水盆放在桌子上，蹲下来平视着小波的眼睛：“小波，怎么了？“

小孩子支支吾吾地，不好说出口。

“娘，你是不是要走了，才对我这么好的？”小波带着哭腔，大眼睛含着泪珠不让它掉下来说：“是和那个知青叔叔吗？娘，你走吧，我不留你，我不能给你拖后腿。”

“娘，你走吧，没事的，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等我以后有出息了，我去找你。”

儿子这样可怜又懂事的样子，让苏洁雅心都化了。

就连三岁的小波，都知道她心里有其他人了，知道她心里没有这个家，甚至觉得她迟早会离开这个家的。苏洁雅难以想象，她以前的行为给小孩子留下了多大的心灵创伤。

“傻孩子，说什么呢？”她一把将小波抱进怀里，小波直接哭了出来，苏洁雅感觉自己都要心疼地哭出来了。

“宝贝儿，你怎么会拖我的后腿呢，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怎么会离开你呢？”苏洁雅擦了擦小波的眼泪：“我太年轻就当了娘，所以不懂事，以前娘做了很多错事，以后娘会改的，你愿意原谅我吗？”

小波伏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地点头，像是生怕她不相信一般：“娘，会，我会。”

小孩子哭累了，就直接睡着了。

苏洁雅把小波放在床上，给他脱了鞋。

周云祁真的把孩子教得很好，苏洁雅在心里感慨。

她未曾想到，她这些年的行为，给小波造成的创伤竟然如此之大，难怪多年以后，小波不肯再亲近自己，只在自己临死前才表露真心。

小波的小脸蛋上挂了两条泪痕，苏洁雅忍不住轻轻摸了两下。

周云祁今天下午下地的时候，不少人时不时看他两眼，显然是苏洁雅突然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平衡。

不过周云祁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他自己都被苏洁雅的不同寻常搅得心绪不宁。

往常他被苏洁雅冷落惯了，今天苏洁雅突然这么贤惠，说实话，他还真的挺不习惯的。

其实对于苏洁雅的事，周云祁早就想开了，他俩完全没有感情，她不甘心嫁给他，却还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已经很感激她了。他也知道苏洁雅跟赵知青很处得来，赵知青家里条件听说很好，本人也长得精神，高高瘦瘦的，而他基本上一穷二白，什么都拿不出手。

苏洁雅要是有一天会抛弃他选择赵知青，周云祁是一点都不会意外的，并且之前苏洁雅已经有了这样的苗头了，两人三番五次的眉来眼去他也看在眼里，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苏洁雅怎么就今天突然变了性子呢？

周云祁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脑海中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