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1 / 2)

不周山 事后一支烟 1451 字 2023-05-14

周岢和周岺谁也没有再跟对方联系。

他闯他的事业,她修她的学业。

因为赶上期末,原本的课程开始疯狂压缩,不仅课堂上讲得飞快,一些副科也陆陆续续结课被主科占用。所以缺了近两周课的周岺,要补的内容实在是不少。

除了语文英语这两门她本来就比较擅长,又考基本功和平时功的科目,剩下的数学和物理两门之于她而言只能用捉襟见肘四个字来形容。

她将自己埋于学习之中,每天清晨五点便起床,走路到学校。

她跟班主任要了班里钥匙,每天第一个到班,将灯打开,坐下就开始背英文单词和语文文言文字词。课间的时候,她也几乎不太说闲话,要么去讲台前抓住老师,要么问身边学习好的,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不懂的地方问清楚。她不太笨,举止又很礼貌,所以老师和同学很喜欢她来请教问题。

而到了晚上,她会在教室留一会,把当天的作业写完,然后预习第二天的内容。有时候作业少,她会把错题拿出来看一看,再重新在练习册上找类似题目练兵。

周岺几乎是每天九点多才坐车回家。

下车后有一段路需要步行,她就一个人慢慢地走。

夜晚的街道不同于清晨,虽然天色是一样的昏暗,却布满了光亮。

路边的小摊坐满了人,大排档也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架起了塑料棚。早上卖烧饼的早餐店,正挤满了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火锅,热气蒸腾,氤氲在玻璃窗,模糊又温馨。

可这些画面在周岺眼睛里却是没有声音的,所有的动作和画面都仿佛是失语的默剧,温馨热闹于她而言是毫无关联的存在。

每天她推开楼道门,一个人慢慢地从一楼走到六楼。昏黄的灯光伴着她脚步触碰地面的声音一次次点亮。有时候她会故意踩得很轻很轻,将自己沉在黑暗中。有时候她必须踩得很重,才能将黑暗击退,把明亮的灯光唤醒。

拿出钥匙,开锁,拉门,开灯,关门。

这串动作已经成为了她最熟悉的一套动作。

没有从里面打开的门,没有明亮的房屋,没有做好的饭菜,更没有等着她回家的人。

她去洗漱,然后光着脚抱着书爬上床,等待周善才回家。

等到他用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他的脚步声响起,她才会熄掉灯,闭上眼睛试图睡觉。

回家的时候变成了她一天中最孤独的时候。

有时候半夜睡不着,她就会爬起来打开电脑随便点开一部电影看。电脑里的电影几乎都是周岢下载的,很多也都带着他的风格。她也只会在点开前的一秒,和关闭后的几秒钟想起他,可是往往她看完电影会陷入更加长久的失眠里,眼睛看着天花板,脑袋空空,什么也不想做,静静地等待着闹钟响起。

然后又是重复的一天。日复一日。

谭栩栩说她现在好像一个尼姑,整天就知道读圣贤书。

孔含宵用英语课本敲她的头:“尼姑念经不读圣贤书。”

两个人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孔含宵是田径队的,训练时间占据了他大部分生活,同他的专业成绩相比,文化成绩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谭栩栩学习中游徘徊,脑子还算好使,但是不用。整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书本上涂涂画画。今天把历史课本哪个名人给画成美女了,明天把语文课本哪个诗人给涂成性感女郎了,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涂涂抹抹和给周岺讲她和徐翰文的进展。

据她自己说,徐翰文现在已经被她栓进了自己的五指山里,插翅难逃了。可是每次看到她因为对方一个表情,一句话就一惊一乍一起一落的时候,周岺真的很想抬头问问她,这就是你说的插翅难逃吗?

在周岺看来,徐翰文这个人挺没劲的。平时一讲话就害羞,对所有人都很友善,虽然很有礼貌,却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整天埋着头学习,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谭栩栩,不知道是那根筋迟钝还是从没在意过。在她看来,谭栩栩这种咋咋呼呼一头扎进去,固执地觉得他们天生一对,性格互补的想法压根就是一种美好的错觉,到头来可能发现对方是真的表里如一的无趣。

偏偏谭栩栩坚信,对方迟钝和沉默的性格下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可能这就是暗恋带来的自带光芒的想象吧,她想,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在她的眼里都有成千上万个表意不明的含义,即使是一个在别人看来最平凡的存在,在她的眼里也有无数高光加持。

周岺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休息,谭栩栩也双臂交叠,下巴压在手臂上凑过来。两个人头挨着头,耳边是她刻意压低的声音。

“现在我们两个每天晚上都聊天。”她一激动,语气就容易快,密密匝匝打下来,像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子。

肯定是你自己每天主动给人家发短信。周岺心想。

“虽然每次都是我主动,但是他每次都回复啊。我问他题,他还给我传照片讲解呢。”

可能人家是嫌打字麻烦,拍图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