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白日烟火 翌年秋树 2424 字 2023-05-14

“那不是也和高中生谈恋爱差不多,只是拉拉扯扯吗”

我从话中听出一丝讽刺的意味:“是啊,所以最后我跟她分手了。”

沉默了一会烟继续问“这么说,你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想和她做?”

“差不多是吧。”我立刻回复道。

“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小声嘀咕。

“嗯,那个时候……我也说了,我是怀着那种心思想要谈恋爱的,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想要用这种方式体验成人世界的事情,想着这样做了才算长大成人。

后面我想,睡觉这事儿,首先肯定是为了两个人相互的欲望满足,另外一部分则是,两个孤独的人认为对方和自己在精神上有某种契合,但仅仅是在精神上人是不会满足的,必须要通过最亲密地结合,用彼此来满足最高的欢愉来对这种契合做一个确认……”

“你觉得和她契合吗?”

我摇摇头:“她是那种家教很好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女孩,读书很好,做什么事情都毫不越轨,就连一节课都不愿意旷。而当时我是个留长发听摇滚的浑小子……”

“你还留过长发?看着一点不像啊。”妹妹露出笑容惊讶地说。

我点头:“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她会按照父母的愿望,把她的处子之身留给能给她带来安稳和幸福的男人,而不是我,这样一个只是希望借此完成自己成人礼的自私男孩。”

“所以我们就分手了呗。”说完我感到如释重负。

妹妹没再继续问了,我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问她感觉好点了没。

她没回应我,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哥,我发现你说话一套一套的。”

“是吗?”我回想着刚才的话。

“是啊,”妹妹没有看着我,而是抱着培根眼睛放空似的侧身看着沙发靠背,继续说:“明明是馋人家身子得不到就分手,你叽里呱啦说这么一通,倒让人家显得好像很势利。”

我思考着妹妹说的话,似乎也无法反驳:

“可能是吧,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说我看到的,如果把她找来问肯定又是另一种。”

“哥你毕业多久了?”妹妹打断我的话。

“七年多了。”

“那为啥这么久都不谈女朋友?”

“找谁谈?跟你谈啊?”我打趣式地反击道,妹妹脸色一沉,不知是误会我生气了,还是在掩饰害羞,我觉得更多还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我吧。

我便只好自己继续解释说:“没遇上合适的人吧,本来我的同事女生就不多,我又不是一个爱好交际的人,可能就没有什么机会谈恋爱了。”

妹妹还是没有说话,我只能把话题结束转而问:

“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嗯,好多了。”妹妹说。我起身走过去摸了摸培根的头,它以一种似乎是哀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又试探性地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在触碰到额头的时候,我感觉妹妹的脖颈似乎突然紧张了起来。

“不烫嘛。”

“来那个又不会发烧!”

我笑而不语,去找手机看看外卖送到哪儿了。

“哥。”

“嗯?”

“以后我们多这样聊聊天好吗?”

我没有转身,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暖流充裕着我的胸口,又来到我的喉咙。

“好啊,挺有趣的。”

之后在住处时我和妹妹的话略微多了些,但总归是你来我往三五句便结束,我想其中原因在于,我们那时还没找到任何共同话题。

直到大约又过了两周,我先是接到了烟的母亲,孙阿姨的电话……女人说话很拘谨,让我在这头都能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其原因我想是当初我曾对她出言不逊,这令我多少感到羞愧,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机会道歉。

确认了烟在我这里之后,她像是松了口气,简单问了些情况,似乎想说更多但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突然挂掉了电话。大概半天后我又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像是有些不情愿地先开口道:

“妹妹现在住在你那里。”他也许用了疑问句,但口气听上去更像是不情愿地提起一件双方都已知道的事时。

“是啊。”我说。

电话竟又短暂的沉默了,让我想到西部某个小镇上,两个枪手拔枪前的宁静。

“你跟她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我问。

“她跑过去要住你那,你怎么说?”父亲问。

“我说没问题。”

电话那头于是又沉默了,传来了像是把嘴边的空气吞进去压扁吃掉了似的鼻腔声,像这样吃了三口,父亲才再次开口说:

“你跟她说休学的事情,还有挂科我们都不计较了,只要她尽快回来,去学校重新办入学手续。一定要赶在九月份之前。”

我向来对父亲这种高高在上似的命令口吻感到不满,便没有答应转而问:“她在武汉的时候你们没跟她说?”

“说了不听啊。”端了好久终于播撒了出来的情绪从电话那头溅出。

“本事不大,脾气大,还说不得,一说就要甩脸走人。没良心的,要放在……”父亲突然止住话了,像一个退役的老刑警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枪。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休学吗?”我突然想到便问。

没料到这句话像是踩到了雷点上,父亲立刻提高了嗓音:“为什么休学?闹脾气呗!大学里不好好读书,考试都不去。真是……辜负了我们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心血,这么多钱倒是其次,她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好不容易考上了,不好好读了,将来毕不了业,走上社会也只能跟那些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

父亲突然收声了。话筒里安静着,也许是儿时对父亲的敬畏心理作祟,我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打破了某种僵局,父亲继而接着督促叫我好好开导妹妹,要如何如何跟她讲,一个人自顾自讲了几分钟。

“听到没?”

“嗯。”我再次回应道。

也许是仍不满意,父亲又进一步问妹妹在我这里怎么睡的?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脸红,有些支吾地说在客厅给她买了个折叠床。

“折叠床?”

“就是那种单独一个类似躺椅,但比躺椅舒服的那种。”我解释说。

“嗯,折叠床好。”

我思考着父亲称赞折叠床的用意何在,对话便又陷入短暂沉默。

“你反正注意一点,和你妹妹在一起各方面都要注意,做好一个当哥哥该做的事情。记住要尽快让她回来。”

我应付着答应了,接着父亲便是问我工作如何,有没有找女朋友。我如实说工作还那样没什么变化,女朋友也是没找的。也许是这次前面的对话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口舌,到这竟没有像之前指导我要如何如何,沉默了片刻只留下一句:“要抓紧了。”便顺利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