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纪南恩从营地回来听到汉卿所说也愣了，那日纯碎是不爽想给纪南桓扣一色胚的帽子才顺带着把杨沉硬塞进去来个平妻之说，后来杨沉身体不佳皇后死保杨婉平妻之说便不了了之，再者，杨沉进敬王府你死我活局面必会出现，目的达到便没继续纠缠身份之说.....
王爷，我觉得小姐说的没错，王爷的赐婚也是赐婚，凭什么王爷赐婚的杨沉就被安排了妾室，还不是皇后故意为之打王爷的脸...
纪南恩看了眼一脸期待的汉卿，真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汉卿如今很受苏安影响...无心之举没想到还有这样一说且苏安就用上了还用的名正言顺，果然牛角尖不是人人都能钻出结果来的道：让赵志把本王的六件套翻出来，再找个酸点文人给本王写一封恶心赐婚书出来..
赵志听王爷要找飞龙佛塔六件套疑惑问王爷要那破玩意干什么，一张脸威力就到了还要附加威力不是浪费嘛，被汉卿狠狠踢了一脚让他少说话多做事，最后苦着脸在汉卿嘲讽监督下连翻十三个箱子才翻到六件套....汉卿彻底无语此等贵重物品居然被随意扔进箱子且未用金丝玉帛保护，实乃赵志一人过错也...
飞龙佛塔六件套乃是六件玉玺.......纪南恩弱冠之年纪湛武特意为纪南恩举行祭祀大典大赦天下，同时赐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六件套比皇上只少了一方传国玉玺.....六玺不同用处不同，皇帝行玺主册封和任命；皇帝之玺主赐诸侯王信件、文件；皇帝信玺主发兵；天子行玺主召唤大臣；天子之玺主外交；天子信玺主祭祀、敬天地鬼神....在楚苍，盖上纪南恩的玉玺便相当于盖上了皇帝的玉玺，只纪南恩从未用过罢了...
汉卿速度很快，小半个时辰就让一穷酸秀才写好了一封“辞藻华丽”的婚书，纪南恩看了三行眉头拧成麻花合上纸直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让汉卿盖了皇帝行玺后觉得不够郑重加盖了皇帝之玺，天子行玺，比皇上多了两玺以示对杨沉看重.....
本王记得六件套之时父皇也给了圣旨材料，你找找...
被赵志剪了钉了钱袋子此刻还挂在他腰间...汉卿如实相告隐瞒不了也不敢隐瞒……圣旨是皇权象征，用料皆是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祥云瑞鹤图案，便有不怕死的动了仿制心思也难仿制出其针脚绣法....一般人家有张圣旨恨不得日日拜偏就遇上赵志狗眼瞎得……
此事不怪他......纪南恩模糊记得好像有次赵志丢了钱袋子闷闷不乐三四天，后来说赔他一个，赵志说过他看上了一块绝佳好布做钱袋子最合适，当时也没问他看上什么布随口应了再后来便忘了这事....纪南恩把婚事递给汉卿想起什么道：杨婉赐婚圣旨谁去宣读的.....
三师太师浦觅...
皇后真是到处要脸撑门面.....圣旨有等级面对不同的宣读对象，圣旨的轴柄也是不同.....宣读者为一品大臣轴柄为玉；二品大臣黑犀牛角为轴；三品大臣贴金为轴；四品、五品大臣黑牛角为轴...杨陆岷是尚书，纪南桓是皇后嫡皇子，宣读杨婉旨意是三师太师浦觅.....哼.....漏夜送进宫去让冯源河装册，轴柄以玉，宣读者亦让太师浦觅去宣读.....
纪湛武挑灯看汉卿送来的婚书，越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看到最后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冯源河接过纪湛武递过得婚书也觉读书人怎能写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当真是有辱斯文.....
朕若不是见识过天下学子科举答卷当真怀疑天下人文学子是不是走上歪门邪道了.....如此不堪入耳的瞎说居然出自礼仪学子手上，把我南恩都带坏了……
冯源河笑而不语，纪湛武瞧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抢过婚书扫了一眼后道：睁眼说瞎话理直气壮人才啊适合外交或者审查犯人，死的都能被吹成活的.....朱序，查查带给朱序，他们的“哑巴军”缺少这样的血液……
是否宣太师浦觅...
夜深了不折腾他老胳膊老腿了，明日散朝你亲自告之他....明日二月初六，好日子，适合给人添堵……再有，你稍后去库房找尊送子观音赐给杨沉，吩咐织锦司连夜赶制嫁衣特许正红色龙凤呈祥图案，务必在二月十七前赶制出来…我恩儿的面子岂是她能践踏忤逆的……纪湛武起初看到纪南恩送来的婚书一脸懵不知道唱的哪一出，直到汉卿说了原委才反应过来被忽略的门道，若不是礼法不合恨不得给个诰命赐个县主恶心恶心他们……
浦觅是一七十多岁的老头，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和忧心，先帝晚年荒唐数次死谏，虽不能阻止一些人死去阻止一些事发生但不同流合污的清贵让他成为天下如他一般清流读书人的精神支柱，加上其历尽三朝主攻后宫教导皇子公主学业也颇受后宫众人爱戴，虽然没有给纪湛武上过课但作为曾今德山书院副院长一代儒学大师，所授之道与纪湛武国本迎合倒也颇受纪湛武尊重，地位可以说极高.........
浦觅接过圣旨看到冯源河身后的送子观音问此乃是去往何地，何故如此.....听到又是杨陆岷尚书府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冯源河没发现一脸皱纹下的蹙起道：浦大人莫要多虑，此份不是圣上旨意乃九千岁旨意，您知道的，九千岁有飞龙佛塔六玺形同圣上，千岁的旨意如同皇上的旨意，您去，理所因当....
冯总官知道我这一月去一次二月又去一次，大年去龙抬头后又去，人家说闲话唠我我都不好意思说不是去蹭酒席的....说来杨大人真是教女有方，府邸嫁女竟能得万岁千岁两份旨意，佩服佩服啊...
浦大人劳累皇上知的....今日这酒小的劝大人就别吃了，二月十八一起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冯总管让我去个明白，千岁此举何意啊....浦觅不愧是经历三朝元老的老臣一瞬间就明白了冯源河话外之意....若是喜事沾沾喜气小酌一杯两相欢等众乐乐再欢喜一次说不出什么，若是其他自要退避三舍越远越好免沾晦气……
浦大人只记今日也是喜事....这送子观音皇上亲自赐的还请您老亲自送出去多费心些...另外，这本书千岁爷亲自挑的千岁爷原话：亲自交给杨家主母....
老奸巨猾......浦觅和冯源河几十年的交情见冯源河如此遮遮掩掩知道再问下去也套不出话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心中对“亲自送出送子观音”这句明白了些....皇上对千岁旨意很重视且重视到亲自“加持”，其尊贵可见千岁对杨府意见很深....浦觅此刻无比后悔当初答应皇后去杨府宣读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老弟啊，虽说一品朝元不是谁都有机会宣读圣旨亦不是谁都能担得起谢主隆恩的磕拜，但真轮到身上心里真不是滋味……
杨陆岷听到下人报浦觅带着圣旨心下一惊不知所谓何事，难道是婚事有追加又或者是皇后求了恩赐与杨婉更或者吹了，心里狐疑但脚程不减吩咐下人速速去内院把夫人小姐们请来……
杨大人这门槛浦某人怕是以后爬不进来了……浦觅示意杨陆岷瞧向托着圣旨的小太监半开玩笑道...
浦大人羞辱我了，您老来我这蓬荜生辉求之不得.....杨陆岷眼神示意管家包碎银子“孝敬”小太监，小太监得了好处明白两人之意放下托盘后立于门口.....
还望浦兄相告皇上意....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只能告诉你这封乃楚苍王旨意...
楚苍王旨意？杨陆岷声音不自觉有些大且说出的话带着很深的怀疑引的浦觅不悦放下茶盏道：杨大人贵人多忘事，如此大事吾岂敢乱言...
见谅，见谅....浦兄知道楚苍王桀骜不驯与杨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着实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井水不犯河水？...浦觅虽被架空职权但忧天下惯了对京都是是非非也会差人去打听，特别是现在夺嫡逐渐水深火热自然更加关心些....杨沉一事他知道不全但打听到与楚苍王有点关系，杨陆珉这句话明显满是谎言也不知道打谁的脸...
浦兄啊真没有...京都传言听听就好千万不要当真....小女沉儿赏月嬉戏间忘了时辰才导致染了风寒不得不卧病修养段日子，如今好的七七八八一是怕病气传染二是其身子娇弱怕再次受凉受寒才不敢外出走动，哪里料传着传着就和楚苍王扯了关系……京都风云莫测楚苍王更不是一般皇子我等做臣子的不敢沾染更不敢想啊...
浦觅迎合杨陆岷的话点头称是，都是老狐狸，话到明面上大家适时止住给彼此台阶下不至于难堪，心里则若有所思而后心情愉悦似之前各种的心思都没发生道：实不相瞒，冯源河说这旨意是九千岁漏夜送进宫连盖三道玺印，可见其重视程度.....此外，皇上还赐了尊送子观音...九千岁至今还没颁过圣旨，杨大人独一份啊……
杨陆岷的心此刻七上八下知道纪南恩不怀好意但又想不出纪南恩能干出什么.....杨婉敬王婚事将近，杨沉也按那日说的不日入敬王府，府里这段时间忙着准备嫁妆事宜也没人出去惹事...退一万步讲纪南恩想搅合婚事可此婚事更多是皇室颜面多些，周边邻国对嫡长子敬王婚事也加急派了使臣祝贺，他多少会顾及些皇上脸面不至于“赶尽杀绝”沦为笑柄吧....
老爷，夫人带着内院人到了...管家提示声打断了杨陆岷思绪，杨陆岷与浦觅又客套了几句才请浦觅至主院带着全家老小跪地接旨...杨婉见到送子观音脸色微喜，心中充满了被未来皇后婆婆认可的满足感和骄傲感...
浦觅打开系带展开内卷文人习性一目十行后脸色不由尴尬，许久读不出字来.....跪在地上的杨陆岷瞬间心到了嗓子眼，心下大惊楚苍王到底给杨府安了什么罪名让稳重的浦觅脸色如此难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家有嫡女杨沉....浦觅撇眼没认出下面跪着的一颗颗人头谁是杨沉继续道：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昔有洛神今有落雁，使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浦觅紧握圣旨颇有意见扫了眼杨陆岷，责备他为什么非要招呼混世大魔王还连累自己....内心无力挣扎，实在想合上不想看下面亦不想读出来，相对杨婉玉叶金柯的高贵，温惠秉心久昭淑德的修养，嘉言懿行的有方此言皆是“美色”.....之前自我安慰就算丢脸也不是丢自己脸的想法荡然无存，觉得读出来和听都是一样的丢人不存在到底谁丢人多.........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此种风流怎堪配得上祥云瑞鹤，配的上朕膺昊天之之眷命.....恨啊.....恨千岁从哪里找的的人....恨这人为什么识字......为什么长脑袋....为什么长手......心下叹气再叹气然职责所在不得不继续念道：狂其一颦一笑，痴其一静一动，冲其一钗一敲，亢其一指一勾...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本王感敬王痴情又叹皇室子嗣衰弱故而特赐扬沉敬王平妻之位.....钦哉……浦觅觉得千岁太“难”了，“难”得还要点脸找了个“开枝散叶”正儿八经的话术封口...这封圣旨一出，敬王“色魔”帽子是被百姓认定了然百年后的野史才是摘也摘不下的“耻辱”....
众人：.......
杨大人，还不谢千岁隆恩……浦觅老脸通红挥手示意人把送子观音呈上来，此刻明白冯河源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什么意思了……杨陆岷憋红脸接过圣旨和送子观音浦觅复又尴尬道：此外还有一份千岁赐礼，千岁要求杨家主母亲自接下.....
杨陆岷尴尬立在原地，心里咒骂该死的纪南恩又出什么幺蛾子……咒骂归咒骂然面色维持很好对左边杨沉生母道：还请夫人前去领取恩赏....
纪南恩的赏赐用红纸包着故而浦觅并不知道是什么只以为是摘选的女则之类道：那日宫宴.....可见王爷对杨小姐重视程度不亚于皇后娘娘……浦觅说到皇后娘娘时见到杨家主母打开千岁赏赐乃是白行简的《大乐赋》瞬间咽回所有话转而道：杨大人还要喜着准备嫁妆事宜，我就不打扰了……
浦觅带着尴尬心急离开杨府半刻不想逗留，好家伙整一个无地自容……按照惯例圣上恩赐，得赏赐者要当场打开看为何物已显殊荣，随后三谢谢主隆恩以示皇恩浩荡……《大乐赋》作为赏赐前所未见，比赏赐《金瓶梅》有过之无不及……关键千岁旨意赏赐如圣上，杨陆珉还必须供奉在祠堂里，祖先看到骂不肖子孙都是最轻的......
杨沉虽对纪南恩圣旨内容极为不耻不悦但当听到“平妻”二字时肉眼可见的欣喜.....平妻意味杨婉不再是唯一的正妻，一些都还有机会，甚至皇上独独赏了自己一份送子观音，意味深长....至于千岁礼物换个角度不过换了“母亲”位置提早传授夫妻之道罢了.....杨沉一时间不知道是恨纪南恩还是要感谢纪南恩...
杨婉怨恨的眼神此刻丝毫不加遮掩恨不得把杨沉凌迟处死，杨陆岷略微颓废的身影仿佛也在预示着未来的路是沉闷的是无力改变的.....杨婉母亲拽着杨婉的手肉眼可见的气的抖动，杨婉不知怎安慰母亲，前段时间她们还在沾沾自喜总算能压她们一头可转眼间又被压了....后院，她母亲压自己母亲一头，虽说是平妻但亦分左右不然浦觅要求杨家主母接物时父亲就不会推出杨沉母亲.....
八抬大轿进正门的原配是贵妾侧门抬平妻的母亲永远改变不了的地方，旁人议论永远是名不正言不顺，旁人眼光永远是轻视轻蔑......为什么争来争去永远得不到想要的，敬王妃之位耗费自己多少心机吃了多少苦头还没坐稳还未荣耀一身，她跟着就高一头得了圣上赏赐与自己同走正门，为什么如此.....凭什么....
杨陆岷接过圣旨打开三大玺印赫然入目，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两女共侍一夫史上并非没有，娥皇女英，飞燕合德，大周后小周后，厉妫戴妫，骊姬少姬，长卫姬和少卫姬等等.....共侍一夫对家族好坏参半，得宠和睦对家族是好，内斗对家族则是灭顶之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说了不下一百遍，可没有一丝成效……杨婉得了宠爱意味杨沉失宠反之亦然，即使敬王如何调停这两人都不会满足，而她们一旦有了子嗣这个问题会更加尖锐.....两个都是平妻，谁的孩子是嫡长子谁的孩子日后能继承爵位等等一系列问题都将是他们斗争的加剧点，而她们的母亲自己的夫人在杨宅也会越斗越狠，敬王嫡长子带给她们以及儿子们的是无尽的利益...杨陆岷仿若看见了敬王府邸的乌烟瘴气亦看到了杨府的鸡飞狗跳…想到此有霎间的后悔，后悔府里存在平妻存在两待出阁的女儿……若是嫡子庶女，尊卑有序压着不敢造次，出嫁夫家也有主母妾室身份压住夫家乱不了自个也不会面临两难局面.....祸之源头啊…嫡女平妻用什么压制才能让她们彼此和平不生事端...杨陆岷不知道了
老爷，沉儿如今也是赐婚且是得了赏的，嫁妆要按照原来准备的备下，公中出的嫁妆我沉儿一分不能少……杨夫人康氏腰杆子挺的直直的对杨陆岷无甚无情分道....康氏人老珠黄又不会撒娇卖弄亦丢弃不了学的闺阁举止礼仪，多年下来除了一子一女唯落一大夫人称号，青春喂了狗感情祭了狼，若不是还有子女牵挂早就青灯黄卷相伴去了...当初知道杨婉正妻杨沉妾室进敬王府哭了好几天，妾室是什么身份她心里比谁都知道，说好听点是半个主子说不好听就是暖床奴婢，人老珠黄发卖遣走都是有的，最关键庶出孩子碰见心胸狭隘主母一辈子难登大雅之堂，算是完了......如今杨沉地位是妻不再被压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轻快...
姐姐您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公中的银子哪有那么多....再说虽都是赐婚，但我婉儿是圣上万岁赐婚，姐姐的沉儿是九千岁赐婚...姐姐，九千岁对敬王意味什么你我都知道，沉儿顶着九千岁的赐婚嫁过去能落得举案齐眉还是心心相印...
你的意思是说杨婉的赐婚高出沉儿一截所以公中的银子就要紧着你不成....康氏想起马氏趾高气扬什么都要拿什么都想要的样子心下更恨默认马氏所作所为的杨陆珉，仅余的微末情分在母亲的痛中消失殆尽，毫不退让道：你可看清楚了，皇上赐的送子观音独一份可是给我沉儿的.....退一万步纵使进了王府举案齐眉或心心相印也是敬王与敬王妃的事容你一个外人置喙什么....
有送子观音不得敬王的心孩子就出来了吗……姐姐自我欺骗的本事一向强，看表面不如多看看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