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妈妈血压高，沈度不好顶嘴，怕一句话顶回去让他妈血压飙升，只能默默低着头承受怒火。
叶南期蒙蒙地醒来，听到身边的鸡飞狗跳，没急着睁眼，先保持原来的姿势听了会儿，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昨晚沈度帮了忙，他也不好意思落井下石，撑着额头坐起来，脸色虚弱地安抚沈妈妈。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沈妈妈好歹是消了点气，直言要找个保姆来，照顾两个大男人的同时监视沈度。
沈度无言：“妈，下午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沈妈妈白他一眼：“不用鉴定了，你这臭脾气，要不是亲生的早被我掐死了。”
叶南期忍着笑意，先上楼冲了个澡，洗漱换了身衣服，下来就瞅见沈度正在厨房煮早餐，看背影仿佛快要成仙，随时能乘风归去。他竭尽全力绷住了自己的表情，颇为“贤妻良母”地表示要去帮帮沈度，沈妈妈却拉住他，语重心长：“别管他，咱家就该他们煮饭，厨艺不好还想讨老婆——不要怕这混小子，我们给你做主，他敢欺负你马上告诉我们，让他滚去乡下跪三天祠堂。”
那画面想想就很美好，叶南期诚恳点头，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笑得散发出谜之圣光：“您别担心，沈度对我很好，您还信不过自己儿子？”
沈妈妈心里存着愧疚，总在他面前教训沈度维护他，未免不是一种补偿心理，疾言厉色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叶南期都看得明白。
沈妈妈变脸极快，笑呵呵地拉着叶南期问他工作上的事，沈度出来两趟，听得清楚，叶南期说话绕着弯，报喜不报忧，捡好的说，譬如被人抢了角色，却只字不提。
一桌早餐摆上桌，沈妈妈带了家里包的蟹黄包：“听你妈妈说，你喜欢吃这个，顺路带过来的，快尝尝。”
沈妈妈对自己的好是发自真心的，叶南期心里一热，眼眶有点发涩。自从家里出了一桩接一桩的祸事后，便是他来照顾这个家，而不是靠柔弱的母亲。叶妈妈当年未必没想过寻死，精神状态很糟，他习惯了什么都一个人担着，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时时惦记、时时关怀的感受了。
平时口齿伶俐从容自若的叶南期一时哑了声，好半晌，才垂下双睫，轻声说：“谢谢妈。”
沈度漠然看了他片刻，移开目光。
陪着两人吃完早饭，沈妈妈又叮嘱了沈度一番，才放心离开。
伴随着沈妈妈离开，屋里方才还算得上和谐的气氛烟消云散，宿醉后头很疼，叶南期没在沈妈妈面前表现出来，待她一走，便懒得再伪装，含糊地朝沈度说了声谢谢，揉着太阳穴准备上楼再睡会儿。
岂料沈度叫住了他：“叶南期。”
叶南期回头。
沈度靠在桌边，下颔微微抬起，漆黑的瞳眸仿佛冬夜里凝结的寒霜：“你找人跟踪姜沅予干什么？”
叶南期动作一顿，立刻摸手机翻短信，脸色不善：“沈总真是好涵养，偷看别人信息还这么坦荡。”
沈度不理会他的讽刺：“承认了？”
“承认？”叶南期诧异地一挑眉，失笑，“沈总，单凭一个字母你就脑补出一场戏，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当小说家的天赋？改天整理脑洞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吧。”
他嘴上硬，心里却升起了犹豫——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沈度姜沅予身边潜在的危机？
可是沈度凭什么相信他？
不过依照沈度的性子，只要透露点风声，他应该会去注意吧？
沈度没被叶南期糊弄，眯着眼打量了他半晌，重复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找人跟踪姜沅予？”
——看来是揭不过去了。
叶南期不愿同人说起叶湄的事，那是他心里的一道枷锁，紧扣在心房的门上。他干脆施施然坐回来，与沈度对望着，神态认真：“因为我发现，有人在跟踪他。”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沈度略微一怔。
“我和小姜在一个公司，前一阵发现不对。”叶南期脑袋还疼着，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面不改色地说鬼话，“有人跟着他，既不像狗仔也不像私生，鬼鬼祟祟的。”
沈度衡量了一下他话里的可信度，除非叶南期是个变态狂偷窥癖，否则确实没理由欺骗他。他心里有了计较，掀掀眼皮子：“但这不是你让人跟踪他的理由。”
“沈总。”叶南期嗤笑，“我怎么做，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是姜沅予的什么人，还是我的什么人？”
沈度格外冷静，没被激起火气：“把人撤了。”
叶南期长眉一扬，刚要说话，沈度又道：“猜猜你这种行为会被拘留多久？”
“你要报警？” 叶南期不可置信。
“我不报警。”沈度露出个和善的微笑，“我把证据发给姜沅予的丈夫，让他来处理。”
“……”
叶南期和姜沅予的关系不错，又因为他追求过姜沅予，那位海外归来便抱得美人归的优秀人才便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想想后果就头皮发麻。
叶南期只能憋着气，当着沈度的面发短信给那位私家侦探，终止跟踪行为。
沈度大概会多注意姜沅予身边的情况了，但被实实在在压了一头的气实在难以咽下，叶南期的睡意散了，回到房间，和闻琛通话讨论了一下昨晚的酒局，就开始琢磨怎么扳回一局。
攘外必先安内是有一定道理的，其他的事他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能早点把沈度解决了也是好事。
于是工作一天还留下来加班到深夜的沈度回到家，上楼进了屋，正想换衣服洗个澡，就看到床上趴着个人，背影修长，松松垮垮罩着件黑色浴袍，勾勒出起伏有致的流畅线条，腿悠悠晃着，露出的一截小腿纤韧雪白。
听到脚步声，趴在床上看书的叶南期扭头灿烂一笑：“老公，你回来啦。”
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