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他怔了怔,赶在沈度开口嘲讽前,先把手机放下了。

司机来得很快,叶南期上车后就没说过话,恹恹地闭着眼。

看他虚弱的样子,沈度仅存的那点良心突然就被触动了,半路让司机停住下了车。叶南期才懒得管他去了哪儿,等了五分钟没等到人,耐心告罄,指挥司机先去沈度家再说。

昨天他们去领证时,搬家公司已经把他的东西搬去沈度家了。司机是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的,犹豫一下,还是听了话。

沈少爷纡尊降贵去买药,谁知道从药店走出来,就看到他的车一骑绝尘而去,自己吃了一嘴尾气,气得直接把药塞进垃圾桶里。

叶南期的东西都堆在客房,其实也不多,就是几件常穿的衣服和随身物品,他勉强撑着检查了下,确认没有遗漏,锁上门倒头就睡。

虽然反锁也没用,这是沈度家,钥匙他都有。

沈度晚了二十分钟才回到家,他把药扔了,打车到半路,又下车去重新买了药。

他觉得自己对叶南期发善心简直像农夫以身暖蛇,不过叶南期多少算个病人,他没有欺负病人的心思,把药扔客房门口,转身就走。

叶南期没睡太久,从一连串噩梦中醒来,浑身发着冷汗,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冲澡换了身衣服,出门时看到门口的药,眨眨眼,猜到可能是沈度不知道打哪儿翻出来的,犹豫了下,拿进来塞进柜子里,便出了门。

虽然给闻琛开玩笑说要休婚假,但工作不能再推了。反正这婚结了跟没结一样,不影响什么。

两人在公司见了面,叶南期捏捏鼻子,笑盈盈地夸奖:“闻哥,两天不见,你好像变帅了。”

两天不见就憔悴了许多的闻琛忍住掐死他的冲动,把他拉到个没人用的小会议室里,关了门,敲敲桌:“身体还没好,瞎晃悠什么?吃药了吗?”

“没事。”叶南期身体底子好,睡一觉发发汗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否则今天别想出这个门。”闻琛敲桌子的声音更大了。

叶南期顿了顿,清亮的瞳仁直直望了会儿闻琛。闻琛有时婆妈,但对他一直很好,当弟弟一样照顾。

他决定实话实说。

只说了个开头就被闻琛插嘴:“啧,小姜人是挺好,你怎么就贼心不死呢,还去参加人家婚礼。”

叶南期原本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打住,笑了笑没应声。

美好的东西谁不想保护呢。

闻琛还在啧啧个不停。

姜沅予是叶南期的师弟,性格开朗活泼,像一汪清泉,格外明亮,星途也坦荡耀眼,出道不久就被公司一个资深经纪人抢去。

只是姜沅予家里条件好,顾虑不多,刚红起来,就雷厉风行地和海外归来的青梅竹马结了婚,不过也保密了,婚宴并不高调,邀请的都是圈内好友。

闻琛怕叶南期老惦记心里难受,苦口婆心:“小姜是有夫之夫,你也是有夫之夫了,就别瞎惦记了。”

叶南期倒了杯热水,喝了两口:“我没瞎惦记。还有,别提醒我这茬。”

闻琛的好奇心长回来了:“你和你姘头,哦,合法姘头,到底怎么回事?”

叶南期想了想,隐去一些不方便说的东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闻琛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这么奇葩,听得脸色复杂。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并且尘埃落定,再捶胸顿足也没用。

这事自家人关起门来说完就消化了,闻琛性子软,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了叶南期两句,看他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赶紧说起他关心的事。

“最近有一个广告代言、一个综艺节目,还有一个电视剧本和我求来的电影剧本。广告代言是之前谈好的,幸好没被截胡,你综艺感不强,这个节目反响也一般,上不上无所谓,电影就别抱多大希望了,电视剧我们可以争争男一男二,你注意看看。”

叶南期点点头,接过剧本。两个剧本一时半会儿肯定看不完,他也没准备让闻琛陪自己在这儿生根发芽,挥挥手随意道:“你回家陪嫂子吧,我看完了再和你商量。”

“你就在这儿看,不回家?”

叶南期虚假微笑:“我家被搬家公司搬空了,现在在别人屋檐下,恰巧我不太乐意低头。”

“……”闻琛也是结了婚的人,不免有点啰嗦, “不就是小时候的冤家,长大了的情敌嘛,你们总不可能一直不见面。”

叶南期当没听到。

清官难断家务事,闻琛放弃说教,摆摆手先行离开,离开前还啰嗦地吩咐叶南期记得吃饭,小心又犯胃病。

叶南期嫌他烦,敷衍地点点头,翻着电影剧本慢慢看。

他工作时没有时间概念,草草地把两个剧本和广告脚本看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公司里也安静下来,已经下班了。

叶南期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整理好文件,走出会议室,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上面挂着公司一个金牌经纪人的名字。

公司给叶南期包装的是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形象,他也确实做到了平时待人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笑意,此时的眼神却冷冰冰的,压满了沉甸甸的怨憎与恨意。

只盯了几秒,他知道公司到处都安装着监控,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扣上帽子戴上口罩,自己打车回了沈度家。

到了沈度家门前,叶南期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指纹也没录入他的。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到天色浓黑,敬业的沈总还没下班回来。他揉了揉胃,干脆准备出去住酒店。

好死不死的,闻琛的乌鸦嘴灵验,一整天都没消化到食物的胃突然发来抗议的疼痛,叶南期走了两步,脸色霎时白了。

从内部攻击的敌人最为恐怖,身体内部的病痛也更让人难以忍受。叶南期冷汗都下来了,蹲到地上,要死不活地思索自己这状态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小区。

还没想好,眼前一暗,头顶传来道凉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蹲在门口的叶南期:“……”

他就该早点跑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