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除宝玉外,几个孙子辈的都得在前院吃喝,几乎没哪个有体面被叫到后头去,今年倒不同,老太太特意安排了琮哥儿和兰哥儿的席位,让宝玉领着一道来后院用饭。
宝玉从鸳鸯那儿听到消息,从早间起就不大畅快,在前院拜见二老爷时,眼神偶尔还瞪视贾琮,贾琮只当没看见。
别看宝玉在后院得脸得很,在前院什么都不是,大房没哪个瞧得上他,二房也不遑多让。
二老爷瞧见宝玉那萎缩样,再看看其他孩童,开口便是小畜生。
赦大老爷摸摸胡须,故作威严冲贾琮招招手,内心甚至憋不住,智多近妖的宝贝儿子,比之个臭石头不要好太多。
“琮哥儿,最近书念得如何?”
贾琏抬眸,偏眼扫向宝玉和二老爷,当下捂嘴一乐呵,台上戏都不看,就盯着他大老爷,看如何羞辱二房。
赦大老爷往年从未开口询问过儿子学业,尤其是在这等族亲俱在的场合,唯独政二老爷每回都当着众人面训导宝玉,让大伙儿一顿劝诫又夸赞。
今日赦大老爷难得开了尊口,自然眼神都朝他望去。
穿着大红百蝶织锦狐裘的贾琮面冠如玉,腰身绷直站姿如松,不萎缩不抖颤,孩童音脆生生回道,“老爷,我刚刚学完三千百,马上要开始学四书。”
政二老爷:!!!
宝玉:!!!
父子两同样的震惊嘴脸,深深愉悦到赦大老爷,赦大老爷依旧高深莫测抚着须,摆出严父姿态来训话。
“你这小子莫不是在骗人,宝玉还没学完三字经,你倒学完了三千百?若我问上几句你答不出,可别怪老爷我家法伺候!”
“老爷说笑呢,前阵子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儿子那句背得不熟?”
贾琮说罢,还挑衅得看向宝玉,“宝二哥哥不读书未来都有大好前程,才不会跟我一样苦哈哈读书呢。”
自认为够给人面子了,进度说得不太夸张,刚刚好够宝玉吃顿肉板子的!
一年到头没学完一本三字经,还好意思到处瞪人!
贾宝玉抖得跟个筛子似的,额头湿漉漉的,同样穿着大红衣裳,怎么左看右看跟个姑娘似的,柔弱萎靡着,二老爷越看越气,气得都二佛升了天,抬脚就是一踹。
“你个小畜生,竟连个三字经都没有学完!看看琮哥儿,这才多大!都爬到你头顶上去了!”
宝玉好端端被踹翻在地,爬都不敢爬起来,就怕二老爷再来一脚。
贾赦觑眼一瞟,“啧啧啧,二弟你这身子骨该练了,连个孩子都教训不动!软绵绵跟个姑娘抛绣球似的。还有,什么叫琮哥儿爬他头顶上去了?莫不是我荣国府的子孙不能有比宝玉出息的?在那儿指桑骂槐什么呢!假正经!”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琮哥儿才六岁,自是好的,只我这个孽畜贪玩太过,不堪教导!连弟弟都比之不过。”
贾政说罢,还深深叹口气。
周围的族亲还应和着,好似宝玉只输在努力上而已。
贾赦心里不畅快,一个两个都捧着贾政,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