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隐晦又难听，贾琮心里明镜似的。

“没关系，她管着我的学业管着我的衣裳鞋袜，后头还要替我看管产业，该学的不会少，该有的也不会缺。”

“你才多大点，把自己养好了先。”

“知道了。”

***

当夜，王夫人拉着宝玉到自个屋中叙旧，宝玉佯装下学归来，被她一请有些心虚，待到了二太太跟前，瞧出她并未动怒，这才稍许宽心。

“宝玉，你课业怎么样了？老爷有段日子没查验了，三字经该学完了吧。”

“母亲，三字经是学完了，老太爷说还要多通读默背，字也得练，每日五张大字儿子没偷懒过。”

这话宝玉说得不心虚，后头有人帮衬，自己写与不写倒无妨。

王夫人点点头，“那就好，老太爷可说了什么时候开始学下一本？四书五经得早点读透，才好考科举去。”

宝玉眉头微蹙，不接话茬。

“你这孩子，考科举有这么难吗？你大哥哥十三岁就中举，我不要求你太多，十三岁前中个秀才就够了，本来你的确不用太上进，万事有你大哥哥，可你大哥哥是个没福的，早早走了留下我们几个，你若不好生学，将来谁给咱们撑腰。”

“不还有老祖宗么。”贾宝玉嘀咕着。

“你老祖宗能保你几时！”王夫人突然一顿吼，把宝玉都给吓住了一哆嗦就低头想逃。

王夫人赶紧回缓气，“好了宝玉，我也是为你好，你祖母再疼你，也只是看在你带着玉出身，若是府上还有旁人比你更加优秀，你老祖宗定然会转变的。”

“不会的，老祖宗最疼我了，顶多分一分给林妹妹罢了。”

“分给林丫头！”王夫人又恼火了，“林丫头怎么能跟你比，你可是老太太正经的嫡孙。”

宝玉心头一颤，看出来他母亲不喜林妹妹，也不希望他念着老祖宗的好。

可明明老祖宗就很好，对他比谁都好，倒是太太和老爷，都只关心他的课业和前程，是可以被取代的儿子。

孩子的眼里什么都看得清，即便不懂大道理，谁真心疼爱他必不会认错。

王夫人这般唱念做打自是收效甚微，宝玉回了荣庆堂，歪在老祖宗怀里不出来，“老祖宗，你会永远疼宝玉的对不对？”

“你太太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让我好生读书科考。难道我不科考，老祖宗就不疼我了？”

“这话不能乱说，你能科考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还可走荫庇路子，咱们荣国府这点体面是有的，回头若是爵位能到你头上，这一世也就不愁了。”

老太太爱怜得搂住宝玉，“宝玉啊，老祖宗怎么会不疼你呢？所有孙子孙女，只有你是我当眼珠子一样养大的，这感情便与旁人不同，老祖宗不真指望你光耀门楣，只希望你能过得舒坦。”

宝玉似懂非懂点点头，愈发腻歪了。

老太太十分爱怜得揉着宝玉，手一直拍着宝玉的背安抚着，祖孙两的感情不用详述，别看如今老太太一脸慈和，待宝玉回屋后，老脸冷得连鸳鸯都不敢蹙眉头。

“王氏你好胆，明面上就敢挑拨宝玉不亲我！”

鸳鸯心头婉转，轻声劝道，“老太太，太太那里该是受了刺激，听闻大房琮哥儿是个聪慧的，不仅拉拢住大太太，还拉住了二姑娘，二姑娘已经忙着给他做衣裳鞋袜了。”

“哼，一个小娘养的贱种，能成什么气候，让她这么上心！”老太太冷哼一声，又回头吩咐到，“盯紧了那边，别自乱阵脚，老太爷那里直说了宝玉是个科举料子，就是不上心。”

“老太太说得是，其实依奴婢想着，把琮三爷抬起来，给宝二爷立个靶子不会差，宝二爷没尝过辛酸苦辣，回头在官场上怕是会稚气些。”

鸳鸯这么一提，老太太眼神微眯，半响开口道，“不错，这孩子就得有个伴才行，拉出他来老大也就不抱怨了，一个庶子算什么，老大还能越过琏二去？”

“很是这个道理，宝二爷身旁的人都奉承他，如何能激得他上进，既然二太太急了宝二爷也有些慌乱，时机不是刚刚好的吗？”

鸳鸯向来聪慧，她懂老太太的焦急，宝玉的不上心一直是一根刺，谁不知这般放任下去，宝二爷还能不能有大前途了！

“好，明儿你记得跟凤丫头提一嘴，让他好生照看琮哥儿。”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