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争流的目光里,柳氏喉咙再发出一阵声响,眼里的怨色似有变化。
她身体往前,一副想要再擒住白争流的模样。白争流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身子微微一侧,反手将柳氏身后的二十八将抽出,同时扩大了柳氏肩头的伤口!
柳氏爆出一声凄厉痛嚎,霎时远去!
她出现得快,走得更快。只是眨眼工夫,就没了影子。
而前面与柳氏一同出现的大雨,也随着柳氏的离开而消失了。
踩着地上的第一个个小水塘,安伯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贴在白争流身上,满眼都是对这位“白大侠”的崇拜之色,口中更是一叠声对白争流的夸赞:“我们老爷也请了不少人来宅子里做法,可唯有我们白大侠,竟然能以一人之力,独驱怨鬼!嘿嘿,要是早早就请了白大侠来,哪里还有后面那些麻烦事儿。”
白争流听着这话,瞅瞅安伯,再瞅瞅快被他挤到边角的胡屠户。
安伯继续感叹:“说实在的,原先我都不抱什么期望了。早些死、晚些死,都是那么回事儿,只可惜了我们常家。往前几年,那也是广安府极有脸面的人家啊!”
白争流:“……”哦,以后就不是了。
他莫名捕捉到一条信息。
虽然常宅的存在十分诡谲,但有一点恐怕是真的:在顺宁年间,广安府真的有个姓黄的大户。又在找了外姓女婿、黄老爷身死之后改了门户。
再往后,这地方经历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再度转手。等到九王爷一行人到来时,已经成了广安郡守府所在。
能有这种变化,说明至少明面上,常宅没有涉进某桩案子里。
那么,死在这儿的一个个人、被请来降妖除魔的道长和大和尚……难道是当真来过吗?
诸多问题盘绕在白争流脑海中。但当下情境,只来得及让他说两句话。
其一是:“莫要耽搁。前面柳氏现身,怕正是要阻拦我等去寻常老爷。”
其二则是:“方才……柳氏欲杀我时,我看到了些东西。”
还有一句是在心里默默说的。
关于自己的爱刀。
其实早在前天夜里,白争流就有这种感觉了。
——二十八将好像“活”了过来。
有一股陌生、强大的力量,在刀锋之下流转。
这才是他前夜、昨天两次驱走柳氏的真正原因,同样也是刚刚他明明已经被柳氏制住,二十八将却将他救下的缘故。
要是其他时候,白争流一定要用心探索二十八将身上发生的变化。可如今不同,柳氏已经杀机毕露,他也亲自见到了黄小姐嚣张跋扈、给柳氏下药致其落胎的场面,前面那些疑虑似乎已经不用再多做考虑了。
往后去寻常老爷的一路,白争流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前面所闻所见。
安伯听得又是惊,又是惧,最后拍拍胸口庆幸地说:“大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其实最开始那段时候,黄夫人待柳夫人并非不好。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看了,心里都有些念头。可到后面,两人莫名反目,这也才有了黄夫人几番折磨柳夫人的事儿。”
傅铭:“果真是黄氏毒妇。”
顾邈心有戚戚:“唉。我从前在家中,也听过一些内宅是非……”
他们两个一番感慨,其中又有些许不同。
顾邈只是纯粹联想到自己家中的事,傅铭则心不在焉。骂一句黄氏,就要往白争流——的刀上看去一眼。
在场那么多人,他是唯一清晰看到前面二十八将是如何逆转战局的一个。
其时刀客已经被怨鬼锢住脖颈,动弹不得,他腰间长刀却在此刻又一次散出微光,缓缓出鞘。
想到这一幕,傅铭眼中爆出一阵精光。但他很快遮掩,只转过视线,继续和顾邈叹:“娶妻当娶贤,这话总是不错的。”
顾邈正要点头,心头却忽而一动。
他想到了自己与傅铭的关系。傅大哥这句话,有没有指代他的意味?
顾邈舔舔嘴唇,心跳漏了一拍。他们身后,王氏则长长叹息一声,再也不提什么“柳家妹子”了。
是否同情别人的遭遇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活下去。
兴许是被二十八将的威能骇到,接下来一路,一行人再没出什么问题。
只是前面有柳氏耽搁,真正来到常宅主院时,天色还是已经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