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保护着她(1 / 2)

甘大夫给瓶膏药叮嘱每日擦,伤口没破皮,无须包扎。

白色的膏药涂抹在伤处,冰冰凉凉让展冰绿原本火辣辣的痛减轻许多。

她回到工作岗位,心情大受影响,萎靡不振。

陶主簿体谅,令展冰绿今日回去休息。

她点点头,起身走向衙门口。回去做什么?

躺在床上发呆?

展冰绿停下脚步,思绪纠结。

她一会儿往外走,一会儿往里走,相当犹豫。

除了上班和回家,她还能去哪儿?

展冰绿没来由想找人说话,不愿一个人待着。

脚步一转,展冰绿去往大牢。

明明发生这么大的事,按理说应无心情聊天。

可心里有个冲动不断催促,让她来到大牢扫亮符箓,想听白驹的声音。

只想听听声音,听到才能安心。

符箓已亮,却没动静。

怎么不说话?

白驹出声询问:“怎么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此刻的展冰绿内心破防,所有委屈和害怕瞬间涌上心头。

在主簿大人和随年大哥面前,她尽量坚强,害怕他们担心,害怕给他们添麻烦。

她努力压制内心恐惧,展现坚强的一面。

但不知为何,牢里这个从未谋面的妖,随口一句话语却使她放下所有戒备。

泪盈满眶,展冰绿慌乱关掉符箓。

知道白驹听不见,她跌落在地靠着牢门放声大哭。

她很害怕,为什么遇上这种事?

她很委屈,明明什么也没做,竟遭遇这番后怕经历。

展冰绿完全放开自我哭泣,或许不止这次事件的委屈,还有莫名其妙来到此地的孤独和心慌。

大学录取通知书,亲爱的父母,眨眼间她失去亲人和前程。

怀着一丝希望好好活着,她只想好好活着,不料招人惦记。

展冰绿放肆哭泣,似乎想把至今以来压抑的所有情绪哭出来。

符箓关了?

牢里的白驹疑惑,手指微动。

面前呈现牢门外的画面,他本想知晓究竟发生什么,却看见展冰绿梨花带雨的侧颜。

那份委屈,那份害怕和痛苦,让人心疼怜惜。

白驹盯着一直看,手指收紧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展冰绿满脸泪水,越想擦拭流出越多,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清楚。

白驹注意到展冰绿手腕的红印,眼眸微缩,她受伤了?

是谁?

白驹心绪翻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愤怒。

与一千年的勃然大怒不同,那时他只想杀尽一切。

现在一半怒火滔天,一半柔软酸涩,想替她擦去泪水,想将她护在怀中……

他很强大,他可以护住她……

白驹微微一愣,原来强大的力量不止为了破坏……

门外展冰绿毫无顾忌痛哭发泄,门里白驹默默注视,静静相陪。

有些事,或许早在第一次接触便不同,也可能一日复一日的交谈加深羁绊。

即使不曾真正见面,内心的感觉骗不了人。

以前一直没注意到,她最安心的时刻居然是与这个妖相处,不用进行任何假装。

展冰绿哭到最后哭累了,抱膝靠门坐着。

还好,没人看见,不算丢脸。

她看向牢房,哭过后心情好很多。

轻轻闭眼,她由衷感激。

多谢陪伴,哪怕里面的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白驹伸出手,触不到很近的她。

如水中月,镜中花,虚幻不可碰。

抬起的手想收回又不甘心,白驹扬起苦涩的笑:“你这个轻轻一碰就碎的小东西。让我想碰,又害怕碰。”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盈满心口,酸涩难当。

白驹手指轻抚画面中展冰绿的脸颊,若她早来一千年或迟来五百年多好。

如今的他出不去,更遑论接触,连见面亦成奢侈。

在空间与时间中诞生的妖,从不在意时间的白驹,第一次感受到时间的残酷。

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那个人,这才是对他真正的惩罚。

人最多百年,转眼间她便会消失……

掌心逝去的沙,无论如何用力攥紧,终将失去。

白驹嘴角流出一丝鲜血,郁结在心,心魔骤生。

是这样啊……

白驹抹去唇角的血苦笑,飞升的最后劫难不是被囚一千五百年,而是情劫。

由一个脆弱柔软的凡间女子带来的情劫,他想笑却笑不出,自古以来情劫最难过。

他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相爱,只有无法相见的遗憾和惋惜。

明知道不可能,白驹却舍不得透过画面少看展冰绿一眼。

明知道凡人寿命短暂,明知道一定会失去,依旧不愿不甘。

情劫的威力,白驹真确见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