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2 / 2)

许清焰低头看着这软倒喘息的人。

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他在大殿里的样子。

她道:“喝吧,还等什么?”

他远远望她的那一眼,实在是令人心惊得厉害,眼眶湿红得,好像被暴雨打落了一地的残花。

她当时还道,不过一壶酒,离开时背影怎的那样踉跄。

她不由又低低叹了一口气。

“别动。”

浸湿了的帕子,轻轻抚上他耳垂。

那是今日早些时候,在太庙里挨训斥,被太后掷出的茶盏碎片划伤的。

伤口并不算深,上过药,已经愈合了。只是先前渗的血还凝结在上面,薄薄一层血痂,瞧着令人眉头一皱。

可怜兮兮的,和他平日里面若皎月的模样,还真不一样。

她怕手脚重,弄疼了他,一会儿又要和她不太平。

便俯下身,小心去擦。

这人的皮肤又薄,又白,稍微一碰,从耳垂到耳廓,都快速地泛起红来,瞧着实在是……

非她本意。

她浅浅喘了一口气,刚将身子坐直了些,手腕却一下让人握住了,且将她手中帕子一抽,轻飘飘丢开。

上面的水,冰冰凉凉的,溅在她颊边。

“你做什么?”

中了情药的人,本没有什么力气,却偏偏拿一种如怨如诉,又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看得她喉头滑动了一下,竟没想起将手抽回。

“陛下耍弄我?”

“什么?”

“在颍川王的居处,你存心欺负我。”

“……”

许清焰的眼神飘了一飘,竟难得有些心虚。

此话倒也没法去驳。

她原本只是瞧着,他离开时有些异样,想起他白日里刚跪了三个时辰,这会儿又饮酒,不知会不会伤了身子。

尽管心里有些不耐烦,还是命苏长安悄悄地跟出去,要是见他体力不支,便一副肩舆将他送回去完事。

却不料苏长安来报,道是背后有齐王的算盘。

其实她只须在颍川王的屋子里稍坐片刻,什么多余的都不必做,也足够反设此局。

但不知为什么,他在黑暗中被人往榻上一抛,浑身软着,颤声哀求那宫女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忽然就……

其实也并未想做什么。

或许是自己也多饮了几杯酒,一时想吓唬他罢了。

省得他每日里不知天高地厚,净惹些他收拾不了的麻烦。

不过,总算他今日是有护驾之心,往后待他,大约是可以宽容些。

许清焰脸上平板且端正。

但想起黑暗里那个格外柔软的,在她身下无力挣扎的身子,竟然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并且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唇上的破口,还很新鲜。

是他眼看挣扎不过,发急咬的。

“欺负了又如何。”她破罐子破摔地挑挑眉,“你还咬了朕呢,该当何罪。”

眼前的人却忽地勾起了唇角。

下一刻,软软的,细腻的指腹,就准确按上了她的伤口。

“是这里吗?”

“你……”

“我替陛下医,好不好?”

许清焰没有来得及说话。

男子的双唇,倏然封上她的。

比起他全身发烫的温度,他的唇反而稍凉一些。轻薄,柔软,带着酒气,在她的唇齿间厮磨。

他中了药,没有力气,却偏要直起身来贴近她。双手牢牢攀在她襟前,细白手指,扣在她的衣领边缘。

像是有猫儿舔过她唇上伤口。

还要笑着抬起眼来,里面波光盈盈。

“陛下,还疼吗?”

她太阳穴猛地一跳,一下退开。

“是药性,你不要乱来。”

“药,也是为陛下挡的。”

他跪在床沿上,比她还高一些,凌乱的鬓发垂落着,悉数拂在她颊边。

他像是当真难受了,蹙着眉喘息。

满面春意,都落进她眼中。

“这药,实在有些厉害。我真的受不住了,你便忍心看我……啊……”

话到一半,却是低低痛呼了一声。

许清焰低头,看见他一通胡来,衣衫乱得更厉害了,中衣的裤腿,都被卷到膝盖。

他今日着实是跪伤了,双膝红通通的一片,让人瞧着,有些看不过眼。此刻还要跪,不疼才奇怪。

“你给朕坐下。”她皱眉道。

他却像全然没听见。

她坐在床边,他就非得拿通红的膝盖,跪在她身体两侧,即便双腿发抖,眼睫颤颤,也不肯罢休。

他伏在她耳边,声音像黏连的雨丝。

“陛下先前,捉弄我的时候,不是很喜欢我的身子吗?”

“……”

许清焰实在忍不住,将他的腰一揽,手上一个巧劲,直接把人按倒。

起身的架势,像是袖子上有火在烧。

“朕会让苏长安去弄些清热降火的汤药,再不行,去岁冬天存在窖里的冰,也可凿出来用。你,老实躺着,不许乱动,不许想有的没的。”

“陛下……”

“也不许喊朕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