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顾莞好着呢。

她简直如鱼得水啊。

这是她最喜欢干的活了,学了好几年,干了好几年,就差学以致用走上人生巅峰了。

当日离开的朔方大营之后,一路快马北上,两天就抵达敌占区的十七城之一的易州。

城郊客栈,谢海等人接信先赶到一步,已经在等了。

进了房间之后,大家也没有废话,迅速交换了目前的进展状态。

谢海一行眼下泛青,都很疲惫,目带焦虑:“夫人,我们已经查过呼延德进城后的大小动作,接触过的人,”不少啊,官员、乡绅、各行魁首,稳定人心,稳定城内,十七城原本氛围是很紧张恐慌的,但见北戎确实没有动作,这段时间渐渐有些松懈下来,甚至茶馆食肆酒坊都恢复了往日的人声鼎沸。

呼延德在十七城见过的人,谢海谢风等人俱分头细查了。这次除了必须留驻的,谢家卫几乎倾巢而出,来了快两百人,只是可惜,并没什么进展。

谢海甚至遣人往北戎去打听了,但呼延德作为北戎的王,从前他们对他已经有一定了解,他有汉文老师,但没有武将老师。

不过呼延德属于半途回归王室的,他从昆羽陵部灭族后回来时,已经十五岁了。

谢海谢风还是第一次查这种范围极广,还没有具体目标,只有谢辞一种感觉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偏这是异国他乡的王,还不能打草惊蛇,处处掣肘,毫无头绪,一时之间,都不知怎么下手。

广撒网,很努力,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收获。

“别急,别急,我们先别急。”

顾莞第一时间先安抚他们,让谢海谢风及他们带来的十几个谢家卫小伙子先拉凳子坐过来。

一行人都围坐在半旧的方桌旁,油灯挑亮,顾莞想了想:“我们先头脑风暴,放开想,呼延德违和的地方,所有,大大小小。唔,一,他一反先前北戎王的掠夺式战事风格,他想统治中原,嗯,野心勃勃,这正常,但他居然还有相匹配的本事。”

刑事侦查有一种规范经典的侦查模式,叫三定侦查法,不管犯罪范围多广,多么毫无头绪,按三步走,定性质,定范围,定脸谱。

定性质是解析动机,也就是内驱,换到这里,就是呼延德雄心勃勃和他相匹配的本事的出处,以及这相关的人和事。

定范围,就是指明侦查方向,换到他们这里,就可以头脑风暴结束之后,再采用排除法,把谢海他们已经查过的东西排除掉,再圈定他们商议后认为重要的项目重点侦查。

定脸谱,即是结合已知条件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全面的脸谱刻画,换到这里的话,就是围绕整个呼延德集团的重要人物再进行分析讨论,捕捉具有疑点和侦查价值地方。

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主体思路,纷纷道:“对啊,他的王庭亲部还会驾船、攻城,还拥有一定量的攻城器械。”

顾莞接话:“这就很不对的,草原河流远不及咱们中原复

杂,地形更是,作战向来都是骑兵冲锋为主的,会驾船,但不擅水战,他有可能是遣人到中土找渔民教导,也可能湖泊并不适宜练习大型水战。”

?()?”

很多蛛丝马迹,都能作为推断迷雾后出处的起点。

“另外这个驾船兵和操作攻城器械的兵,咱们有设法拿下过吗?”

谢海立即点头,“已经设法拿下过好几个,但他们都是只会实际操作,只知道他们个人的调岗时间,其他的都不知道了,也没什么汉将来过指导他们,但据招供他们的小队长,都是受过王的亲授和考核的。”

“好了,次重点出来一个,”顾莞在纸张上画上一笔,“这本事是呼延德独有的,其他人包括他麾下的心腹大将和左贤王安翰舒这些,一开始都是不会的。”

就是一晃好几年过去了,呼延德如今都三十五往上快四十的人,不好以年龄圈定学习时间。但基本能肯定,至少是登基之前的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把自己想到的东西都说出来,排除掉已经查过的,很快圈出了侦查的重点和次重点。

“大江和黄河两岸得遣人去走访,人失踪的话不是小事,范围大,但每处耗时应很少。”

“还有北戎,马上飞鸽传书,打听重点加上一个,呼延德被定为王储之前起居交往,啊,尤其是他刚回王庭那时候。还有船和军械的造坊,侦查一下。”

“船、攻城器械,我们得出亲眼看一看;还有建幽,周允文好端端就和北戎结盟了,文章肯定多。还有,他底下的人必定不是人人愿意的,这会肯定还没处理完,咱们得赶紧去建幽一趟!”

梳拢一遍之后,大大小小,迅速把任务分配下去,顾莞一一叮嘱过,该怎么查怎么问,毕竟谢家卫

虽然忠诚,但也绝大部分原来不是负责暗务的。

最后她把攻城器械和建幽合一了,这个她亲自去。因为刚刚谢风说了一个新消息,北戎和建幽周允文的盟书条款之一,就是建幽军械府会帮助北戎打造攻城军械,前期准备完成,已经开始了。

顾莞啐了一口,这是扩大生产为击败朝廷合军之后的攻城大战做准备了,真是会白日做梦!

当夜的碰头会开得很晚,散会已经半夜了,顾莞他们小寐了半个晚上,次日一大早,她就带着谢风谢梓郑应等人快马往建幽而去了。

关隘现在很严,但没关系,他们都是有身手的人,翻山越岭过去了,郑应有杂胡血统,顾莞特地带上他的,果然办事方便了许多。

然后在抵达建幽的第三天,

他们就有了重大的发现。

第一个,是潜进军械府的。他们贴着墙壁在夜色里屏息沿着窄巷往前行,最先摸进去的是北戎人带来的军械模板,这个已经生产出新的器械了并比照过无误了,旧的没用了,锁进库房之内。

顾莞用合金铜丝撬了片刻,黄铜大锁无声落在她的掌心,递给身后的谢梓,一行人无声摸进这个黝黑尘多的旧库房,不能点灯,他们就拉开后窗,借着月光开始快速察看,还把皮尺和纸都带上了准备描画。

冲车、云梯、渡桥、投石车、巢杆、床弩、折叠桥等等等等,大型的都停在另一头一个空旷的大院子里,稍候他们还得过去,很高的东西,想检视还得头秃一番。

但顾莞很快发现,不用了,不用过去大院子了,她俯身凑上去仔细看到第三样的时候,她突然说:“我知道呼延德的老师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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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谢风那边也有了重大的发现。

他们兵分两路,谢云带人刺探建幽节度使府去了。他小心翼翼潜进去,没想到,仓促躲避潜进一个假山池子的时候,却发现另一边是通的,他几个潜到另外一边,却被一个女人一把攥住腕子,“救我们!救我们!”

原来,这是被关在偏院的周允文原配,女人说了很多颠三倒四的东西,谢风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线索:当日荀逊第一次来了离开之后,却又有一拨北戎人避开前者,悄然进了建幽节度使府。

顾莞他们立即展开侦查监视,然后很快就发现,后一拨人必是呼延德的,而荀逊留下的人看样子并不知情,呼延德对荀逊并不信任!并且有种窥视监察和觊觎之感。

几乎是马上,顾莞就想起的荀逊他亲爹荀荣弼!

——荀荣弼为了还朝,联合大魏军阬杀了整个昆羽陵部,并且为了灭口,连整个部族的全部男女老幼乃至牲畜都全部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原本他们都以为荀逊例外,荀逊和呼延德是偎依的复仇兄弟,但现在突然发现,好像不是。

呼延德对荀逊是塑料兄弟情?利用!防备,觊觎?

哦豁。

顾莞几个兴奋得几乎当场想仰天长啸啊!

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重要破绽了!

顾莞折返落脚民居之后,“快快快!拿纸笔来——”

她立马就写了信,飞鸽传书回去。

紧接着顾莞略略思索,盘桓一天没有更多的发现之后,立即就带人动身折返雁回山大营。

……

北戎大营中。

王帐之内,荀逊昏迷躺在王榻上。

取箭昨夜已经完成,血迹喷得满床满帐篷都是,军医竭力止血,好歹止住了,但荀逊中箭由后背贯穿至左腹,半天之后,荀逊发起高热,辗转梦呓,触目惊心,危在旦夕。

呼延德脸上干涸血迹都仍未擦拭干净,他率北戎大军成功突围之后一路直奔平原,至魏水蜿蜒而过的大平原遁出数百里之外,才停下扎营。

呼延德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这一战,是他进军西关入境之后的最大一场败仗!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高歌猛军的势头和士气陡然一挫,更重要是的,失去了七万战马之后,大魏的战力一下拉上来了。

王帐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呼延德眉目阴鸷,垂眸冷冷盯着挣扎高烧的荀逊,他一把拽过军医的领子:“本王告诉你们,必须救活他!否则,本王就将你们点了天灯!!”

这是王庭最好军医,还十七城征来的最有名大夫,统统都在这里了。

个个骇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说:“大,大王,如果熬过高热,这伤月内痊愈;如果熬不过,……”

伤口感染,就死了,这个但凡个普通牧

民,都没有不知道的。

呼延德厉喝:“必须救活他!听见了没有——”

呼延德当然不是因为荀逊的性命,

而是因为荀逊手里攒着的人。他至少还有一半都没到手,

并且都是最重要的。

呼延德站在床前,垂眸盯着荀逊那张和荀荣弼轮廓甚是相似的面庞,称兄道弟孤儿L偎依的温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冷冰冰的阴鸷和冷酷。

说起呼延德荀荣弼之间的故事其实也没有多复杂,只是充满了血腥。

呼延德一开始不姓呼延,他随母姓昆屠,原先叫昆屠德,出生在昆羽陵部,成长在昆羽陵部,北戎公主所生之子同样具有本部继承权,他从小天资聪颖,早早就是昆羽陵部内定的少族长。

他七岁那年,昆羽陵部俘获一名大魏的年轻武将,原来是要杀的,但昆屠德把他要过来了。

年少早熟的贵族北戎小孩,被随扈簇拥着,紫貂披风左衽锦衣,高高在上,把荀荣弼从死囚圈里提出来,将他服了软筋散并关进一个院子里。

想活,就给他当老师,把会的东西教给他。

呼延德的雄图伟业,自小时就生出野望,并在七岁那边开始付诸行动。

“只要我满意,我可以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放回中原去。”

一个从小的有野心又展望的北戎贵族少年,另一个抓住了一切生存的机会。

荀荣弼当然知道昆屠德不怀好意,但他非常顺从,并真倾囊相授,因为他深知什么挑断手筋放回去是不可能存在的,就算是真的,他怎么可能愿意挑断手筋脚筋当废人呢?

一个暗狠,一个明狠。

但荀荣弼确实非常优秀,也相当有心计,一点一点放,放到最后,昆屠德为了让他把所有东西倒出来,提议他祖父(其实是外祖父,但北戎从姓论)将日连公主嫁给他。

昆屠德出身高贵,生母是昆羽陵部族长嫡妻所出的日珠公主,生父更是王庭老北戎王的之子,北戎王庭排行十三的王子呼延津,他一出生就被内定为少族长。

至于日连公主,只是昆屠德祖母身边的陪嫁侍女所出,昆羽陵老族长女儿L之多,奴隶所出的女儿L,甚至连平民身份的混不上,如果日连公主生母不是昆屠德祖母的陪嫁侍女,她可能和前者一样成女奴了。

其实什么亲姐妹,从小感情深厚亲密无间,都是只是荀逊听王晟和馍母讲古说的。

呼延德回归王庭父族之后,稍喘过气,就遣人千里去寻荀逊,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深。

他从小出身高贵聪颖过人,自视极高,谁知荀荣弼也是个狠,一面仿佛培养出奴性,一面和日连公主连生三个孩子,一副渐渐沉溺和心疼骨血的模样,结果在呼延德以为将其操纵住的时候,狠狠地给呼延德一个毕生难忘血的教训,差点连命都没了。

呼延德当年到底还年纪小,一个狠,一个更狠,最后荀荣弼精心策划之下将整个昆羽陵部都灭了,几乎没有一个活口。

呼延德这辈子就当了这么一回丧家之犬,祖父祖母母亲舅舅全部死绝,昆羽陵部血流成河,连一只牲畜都不剩。

呼延德险死还生,是被他祖父的亲卫背着杀出重围,险险活下来的,重伤昏迷长达半个月,才挣扎着醒过来的。

可以说,荀荣弼当初会那么惨,少不了呼延德登基之后全力招呼。

他怎么可能对荀荣弼这个杂种和一个女奴的儿L子有兄弟之情呢?

这一切当然是为了入侵中原大计了!

只可能,荀荣弼的儿L子,确实有几分本事在的,荀逊这把刀当年非常好使,而如今荀逊手上的人对呼延德的计划也极重要。

荀逊在病榻上高烧了两天两夜,他最终挣扎着熬过来了,羊绒垫褐红汗渍斑斑,他苍白的面庞,勉力睁开眼睛。

呼延德快步行至榻侧坐下,一把握住荀逊的手,激动欣喜:“阿那,你终于醒了,吓死大哥了!”

荀逊露出一抹极虚弱的笑:“大哥,……没事,你别担心。”

他也竭力回握呼延德的手。

他这辈子没有亲人了,唯一一个,只有大哥对他好。

幸好,两人都没事。

……

顾莞两天后回到雁回山大营的。

风尘仆仆,为了掩人耳目,从山那边下来的。

那浅碧色小袖短褐、深碧色的腰带在腰间一束,显得她腰肢格外纤韧,从山上山木间左闪右挪,飞快往下。

离得远远,谢辞就见到她了,他立马一个飞跃而起,“莞莞!”

他开心得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英俊沉稳的面庞眉飞色舞,那股高兴劲儿L几

乎满得溢出来了。

顾莞一见他就想笑,她捏了他的脸一下:“有这么高兴嘛?”

当然有了,谢辞也就这些天,才真正尝了一把相思的滋味。

顾莞吃吃笑了起来,有人两人也没亲亲,她拍了拍他的脸,“好了,还不赶紧回去。”

谢辞气色也很好,显然打了胜仗一下子轻松多了,这两天也休息回来了,人看着不疲惫。

她心说,还是胜仗养人呐,希望可以顺利胜下去!

……

两人久别重逢,也没有多亲昵,谢辞很快挥手,让立即折返大营了。

整个大营这两天都在等顾莞一行。

这次的消息重要到,谢辞当即就送了给秦显和黄宗羲,这是慎防这两天突发战事,万一他牺牲,甚至朔方军主力遭遇重创,还有一个黄宗羲在外。

这也是顾莞思忖后亲自折返的原因。她折返之前,甚至把绝大部分的己方人马都撤出了建州,就生怕不小心打草惊蛇,惊动了对方。

“我们观察了好几天,基本可以确定,周允文私下还和一拨北戎人联络着,这是荀逊的人不知道的。”

那种冷眼窥视的神态,已经不用怀疑,呼延德和荀逊之间必定有龃龉。

其实呼延德和荀逊之间关系,作为曾经交涉知悉一部分详情的人,不管是谢辞还是顾莞,豁然开朗之后,已经猜了七七八八。

荀逊这么拼命,他肯定

是被呼延德欺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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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空隙啊!”

谢辞端坐上首最正中的帅案之后,顾莞抬眼望他,年轻男子玄黑重铠在身,长眉入鬓鼻如悬胆,他已敛了笑,一脸肃然,目若冷电气质沉稳,俊美而威势极足。

顾莞翘了翘唇,心情就更加好了。

谢辞却心绪万千,他深呼出胸臆间一口浊气,对在场的所有心腹道:“如果能利用好了,我们很可能能彻底大败北戎!将其驱逐出国门,甚至数十年内无再犯之力!”

秦显等人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了,个个紧紧攒着拳,心情强压抑着激动。

半晌,才重新坐下来,陈晏定了定神,问:“可是现在,咱们该如何离间他们呢?”

他们吃了呼延德这么多次离间,终于能狠狠给回以一记了!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出来了,他们该怎么取信荀逊?

不需要骗,也不需要哄,但需要一个确切的证据,来告诉呼延德的虚伪。

荀逊估计得疯,后续一切就顺利成章了。

可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啊,否则顾莞就不会回来了,她看了看望过来的大家,和谢辞对视一眼,顾莞告诉陈晏他们:“咱们没有这么深入的人手。”

秦显大概能猜到,因为流云卫绝对可信任的,这次也去了。

谢家卫和流云卫在建幽没这么多的人手,昆羽陵部更是灭族了这许多年了。谢家卫原来设置的暗线,主要是用以收集军事上的风吹草动,建幽偏居一隅,本来就不是重点设岗的地方,只有建州和幽州各设一个市井据点。

顾莞一担心打草惊蛇,毕竟人手不够深入,临时去挖太生硬,很容易惊动对方。

二担心过时不候,战场瞬息万变,等个一年半载,哪怕查出来了,怕黄花菜都凉了。

帐内一时沉默下来。

傍晚了,帐内只点了一架连盏灯,黄黄的夕阳映在偌大的褐黄大帐上,帐内微昏又通亮。

谢辞端坐在帅案之后,他静坐良久,往后一靠,道:“去找人,把冯坤和李弈找过来!”

他话音一落,秦显等人霍地站起身,惊呼:“将军!”

“主子!”

谢辞却抬手压了压,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去,谢云谢平,你们俩亲自去,马上去!”

谢云谢平对视一眼,半晌,“啪”一声跪地,“是!”

……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匆匆而去的谢云和谢平,一时都心潮滂湃夹杂着焦急,但他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坤,他的镇武军的实际辖地,已经把太原囊括其中了。并且当年他父亲冯良玉任太原刺史,正是负责辅助太原至陇州一线的北军后勤。

当年荀荣弼暗中联络布置,最后将整个昆羽陵部全军覆没的,正是太原和陇州军。当年冯良玉还在位呢。

李弈在建幽有人,很早之前,谢辞和顾莞就知道了他的心水的

辖地其中就有建幽,因为他通过谢辞做跳板的进入北军中的人,有好几个都去建州或幽州了



李弈这样的一个人,他既然有这样的属意,那他必然会很早之前在建幽经营起来的。

冯坤也可能在建幽会有人也不定。

反正,想要尽快搠获合适使用的证据,三方联手全力去查,才有可能出让人满意的结果。

只是这么一来,这个过程很可能关乎最后一战的,李弈就会一清二楚其中进展了。

知悉所有,也就很容易部署动手了。

时至今日,李弈会想趁机杀谢辞,几乎就是肚子里面放萤火虫,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了。

谢辞往后靠在太师椅上,明知李弈会趁机杀他,他还是选择了联手查探。

……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里外一般的明亮。

谢辞已经将秦显等人遣下去了,命人点起两边的枝形连盏灯。

范东阳和李弈先后赶到,谢辞也没有废话,直接将前因后果说明白了,“如今大败北戎机会就在眼前,盼二位鼎力襄助。”

⑽”

谢辞了然,点头:“好。”

李弈盯了范东阳一眼,后者老僧入定,表情毫无变化,李弈转头对谢辞道:“没问题!”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宜早不宜迟了。”

谢辞迅速站起:“二位,请。”

范东阳和李弈点头,告辞说了一句,很快就离开了中军大帐立即安排下去。

……

范阳军,中军大帐一侧,冯坤所在的连帐。

帐内并未点灯,夕阳的余晖映红了整个大帐,自卷起的大窗投进来,纁红昏暗。

中帐外无喧哗,帐内甚安静,范东阳立在一侧,他一回来,就跪地禀了冯坤。

“主子,咱们要传讯回太原和建幽吗?”范东阳问了。

冯坤不禁笑了一下,抬起眼睑,淡淡道:“传吧。”

殷罗闻言,这就安排下去了。

他很快折返,帐内依旧安静,冯坤自美人榻起身,站在大窗一侧。

他没有站在夕阳直照的地方,而是静静站在昏暗线之后,那天回来之后,冯坤将那件嫁衣展开细细看过一遍,便命黄辛收起来,没有再打开过。

这件心事,他也抛在身后了。

殷罗回禀说,已经把信传回去和建幽了,冯坤并未接话,他勾唇笑了下,沙哑的声音:“这个谢辞,真有意思。”

谢辞有意思没意思范东阳他们也不是很了解,但时至今日,殷罗都服气了。

真好一个铮铮铁骨,是条汉子。

只是殷罗才刚这么想完,冯坤静静盯了窗外半晌,他忽然说:“你们以后跟着谢辞如何?”

冷不丁的,殷罗田雨范东阳黄辛等人心胆俱裂,几乎是马上就重重跪在地上,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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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要,他们谁也不跟,只跟着主子!

好在,冯坤仿佛只是随口说的一句,之后都没有再提了,直到晚上,殷罗他们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隐忧。

……

再说李弈。

李弈一步踏出中军大帐,夕阳直射眼睛,他眯了眯眼,信步而去。

李弈挺诧异的,但,既然谢辞把时机递到他手边,那他就寻了,不客气了。

翻身上马,他勾唇笑了一下。

……

回到中帐。

其实顾莞一直都在,她已经换回黑色精甲,没戴头盔,用同色发带一束发髻,三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坐在方桌的另一个边,谢辞的左手侧。

范东阳和李弈快步而去,帐内就安静下来了,橘红色晚霞映着整个偌大的帐篷,两人的脸膛红彤彤的。

谢辞站起身,他看向顾莞,小声说:“莞莞,对不起。”

唯独面对顾莞,他感觉很歉疚,不过顾莞微笑看着他,他一下子就抱住了她。

顾莞也老实不客气,直接坐他大腿上了。

两人抱在一起,谢辞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小声说:“我知道李弈会伺机杀我。”

此举,不亚于走钢丝,但他说:“如果我不抓住战机,那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其实谢辞连犹豫都没有,只是面对顾莞的时候,他却坐立不安。

只是下一刻,顾莞把脑袋抬起来,伸出食指竖放在他唇上,嘘。

万万子民,心系一身

,她想想,“换了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不用解释,不需要!

她眉目飞扬,“死又何惧?人都是要死的啦!”

千万人吾往矣。

以前,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鸡血,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体会一把这样的心情。

其实人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只要情景心态不同,真没什么大不了。

轰轰烈烈,精精彩彩,也是一辈子,她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

一股豪迈感油然而生,她顾盼神飞。

谢辞一瞬不瞬看着她,突然之间,完全不需要解释的,他心跳不禁快了起来,坐在他身上的这个人,难以言喻的情绪和情感。

两人一瞬不瞬对视着,谢辞的眼睛很亮,他笑了起来,笑得甜蜜极了,盛满了满满的欢喜。

他都不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觉了。

不过可以亲吻,他住嘴了,两人笑着看着对方,顾莞噘他一下,两人就亲吻在一起了。

就像园子里青藤架子下,那种只有彼此才知晓的亲昵甜蜜。

顾莞嗤嗤笑着,“我们不是说过嘛,要并肩作战。”什么叫并肩啦。

他好可爱啊,眼里的甜蜜要溢出来了。

顾莞离开一点点,小声说:“真希望可以洞一次房。”

想啪啪,想为爱鼓掌啊,年轻血气旺盛的身体,她心蠢蠢欲动了,好想念谢辞的胸肌腹肌和永动机般的劲腰啊啊。

谢辞被她说得,脸一热,他也想呢,他搂着她,“再等等,很快就可以了。”

到时候天天都能想亲热就亲热。

他要努力了!

想到这里,两人又亲昵了一会儿L,谢辞就站起身,扬眉:“我这个亏也不是白吃的。”

他当即扬声喊:“谢云,遣人先后把张慎黄宗羲吕亮喊过来,让他们不要过分声张。”

……

谢辞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顾莞,为了家人,为了他身后的所有人。

张慎黄宗羲吕亮三人先后赶到。

谢辞直接道:“如果顺利,我们的战机很快就到了,汝等这段时间要注意些,做好准备。”

接着,他就将呼延德荀逊一事,及范东阳李弈一并急查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连殷罗都服气了,更何况张慎黄宗羲和吕亮,营中的暗流汹涌,日前呼延德为什么会找李弈,三人也不蠢。

一时之间,三人心潮起伏到无以复加,谁也不愿意再等了!

张慎黄宗羲吕亮同时站起身,“啪”一声重重单膝跪在地上,抬手抱拳,激动哑声:“我张慎/黄宗羲/吕亮愿追随谢帅,从今往后,出生入死,万死不辞!”

“好!”

谢辞一俯身,扶起三人,重重一拍三人的肩膀,“我之愿,打四海生平,建太平盛世!今后将于汝等同力以赴!”

“打四海生平,建太平盛世!我等随谢帅全力以赴!”

三人齐声话罢,张慎一拱手:“朝廷四十万大军,从今往后,将听将军调遣!”

“好!”

谢辞微微沉吟:“宋濂升和陈卓竟,……”

“谢帅放心,我们和他俩相识已久,他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黄宗羲三人咬紧牙关:“我们人头担保,必定会盯紧他俩的!”就算万一最后不,“也绝对出不来岔子的!”

“好!”

谢辞展颜一笑:“那就辛苦重光文若和伯鱼了!”

黄宗羲张慎吕亮三人也笑了下,心情还激动着,说:“不辛苦,谢帅辛苦了!”

他们只是分内之事,有何辛苦。

……

借这个机会,谢辞直接把朝廷大军收复了。

黄宗羲三人告退之后,他转入内帐,年轻英俊的面庞沉稳威势尚有着方才的几分愉悦,他扬眉,对顾莞说:“我不怕李弈。”

什么都怕,他怎走到今时今日。

只管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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