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嫂嫂们陆续进门,也非常认同,爹爹哥哥们顶不住娘子军,“最后这校场越来越小,吵来吵去,最后决定在中间划一条线,最公平,哪一边都有,哪一边都不占便宜了。
眼见谢辞说着说着,那扬起的几分轻快声调又渐渐去了,顾莞赶紧接话:“原来竟是这样,小时候哥哥们练了武,还直接从小门跳进花园的湖里洗澡呢。
只不过那时候,原主寄人篱下心里敏感,花园都很少去,小校场更是一次的没去过了。她忽回头,对谢辞笑说:“我还没来过这里呢,不如,我们比一场吧!”谢辞一怔:比什么?
顾莞一笑:比骑马,比单挑,比射箭,比砍鞍偶!谁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件事,如何?好!你说的。
两人一声呼哨,一棕一黑两油光水滑的大战马挣脱槽绳,沿着夹道沓沓飞奔而来,一跃跳过石门槛,飞奔进了校场的大门。
顾莞哈哈一笑,这马可真太合她心意了,她一摸油亮的马鬃毛,一扯马缰翻身而上。
谢辞早在黑马还未进门之际,已经一跃而起,黑马低头一个纵越,他人已稳稳落在黑马背上。人一上马,
整个气势就是一变。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一夹马腹,驾!冲出水磨大青石的范围,往黄土校场的尽头飞奔而去。
凛冽的秋风一吹,呼呼过耳,谢辞所有触景伤情的沉沉低落渐一扫而空,他侧头,对上顾莞带笑的脸,她迎着风说:谢辞!你瞧你多厉害!!居然做到了,把这宅子都要回来了!!
“我们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顾莞大声喊,深秋的冷风呼呼灌进她的嘴巴里,整个人在奔腾的马背上御风而行,好像要迎风飞起来一般。
即使告诉谢辞,也是告诉自己。
从今往后,她就是这里的人,她要在这里落地生根,谈恋爱,最终结婚生子,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这里也是很好很好的!!
她迎着风,大声的喊道。
她要将过去抛在身后了,迎接崭新的人生了!
谢辞!来战——
两人策马一路跑到校场最尽头,谢辞快她半个马背,之后拨转马头,来到校场的最中央,顾莞抽出双剑,一前一后,跨骑在马背上冲喊道。
好!
谢辞一腔热血往上冲,似要沸腾一般,他不禁大喝一声:“取我枪来!”谢梓谢平迅速掉头飞奔,抬来了谢辞的锃亮的红缨银长枪。
银枪一抛而起,谢辞单手接过,利落舞了一个枪花,枪尖斜指向地,”来吧。就像校场对战一样,两人策马转圈全神贯注观察对方,骤两马四蹄同时一动,疾冲而上。
“锵”一声两刃交击的锐鸣,谢辞反手格挡顾莞长剑,一个微微侧下腰,避开了另一剑,一抽一压,振臂一点直刺顾莞面门。
顾莞一挡,双臂一震一麻,一股巨力让她虎口痹得双剑险些脱手而出。
……她以为自己身手已经高了很多,没想到正面和谢辞对战,距离还是好远啊。这谢辞还是收着呢。
她艹了一声:谢辞你也太厉害了吧!谢辞笑了。
那双蔷薇花一般的眼眸顷刻变得生动了起来,他神态终于飞扬起来,笑道:“你进步了很多,咱们再来!
马战不适合她,但她确实进步很大。
顾莞立即改变策略,更加扬长避短,采用拉远距离贴身攻击的方式,谢辞打着打着,渐渐就真投入进去了,长枪大开大合,热汗淋漓,血液和情绪点燃起来一般。
那些低落情绪,彻底被他抛在身后了!
等明年,稳定些了,我就把明铭接回来。
谢辞打完马战之后,连续十箭,箭箭正中靶心,力贯靶背,箭羽仍在急速嗡动着,他跳下马,伸手抚过那个厚厚的麻绳大靶,到时候,我就告诉他,这个靶子是他爹扎的。
再提父兄,谢辞没有再回避了,他回头,用一种和刚才一样的平和自然的语气,双眸还明亮的煦光。
顾莞跳下马,手里还拿着马鞭,她拍下掌,笑道:这才对嘛。这么难都回来了,振奋起来,别丧!
两人一身的大汗,去隔壁大花园的小湖洗脸,夕阳西下,暮色笼罩大地,园中菊花攀生怒放,湖面波纹粼粼,远处的小亭和九曲桥在余晖下呈一种缠红的金色。
顾莞洗了脸之后,她站起身,夕阳之下,难得她有几分不自然,她轻咳两声,抬起脸,白皙的颜面上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在夕阳映衬下格外红亮。
谢辞啊,她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又轻咳一声,你赢啦,所以,这个给你吧。刚才跑马、对战、射箭,谢辞全都嬴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回去洗了澡再看吧,好了,我走了!
她挥挥手,一溜烟跑了。
不跑不行啊,她会尴尬,这地方待不住了。
谢辞低头看了看,是一枚蜡丸,拇指大小,不知里面团了什么。但他的心,忽有所感,怦怦怦突然就跳了起来了。
“哎,莞莞!.…”
他追了两步,刹住,忽掉头就往自己的院子冲了回去。
最后一抹胭脂色的余晖消失在影壁墙上,檐下的灯笼和屋里的油灯已经挑起来了。
谢辞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整个院子里面已经黄晕晕亮堂堂的,他洗了个战斗澡,几乎是水过鸭背,但出去之前,他想了想,又抓起胰子飞快打了一圈,再有头到脚重新冲
了一遍,头发湿漉漉一束,他套上里衣和外衫,一身黑色的劲装,穿戴整齐后,最后来到书桌前坐下,拿起那枚蜡丸。
他屏息地,捏开了它。
只见里面折叠起来一个小小的字条,他慢慢捻出来,打开了它,灯光下,洁白的纸笺上,只有五个字——我们开始吧!
白纸黑字,笔锋秀丽飘逸,带着一种不羁的洒脱,明晃晃映入眼帘。一刹那,谢辞仿佛听到那熟悉的脆声,在他耳边响起,笑着说:“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
当然是谈恋爱啊!
这一瞬的狂喜,从尾闾直窜天灵盖,谢辞几乎是跳了起来了。
——其实他是隐有所感的,因为那天他归来之际,顾莞激动下的那一个飞扑冲出。从前两人不是没有激动拥抱过,但她从来没有这样扑过,心里没有那个意思,和已经想通愿意接受了,情绪激动起来肢体表现得会有一些细微差异。
当时他心中就是一动。
只是那时候,他情绪和思虑被其他事情占满,顾不上细想。
谢辞喉头有些发哽,眼眶发热,深呼吸闭上眼睛,将纸条贴在心口。但他是开心的,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
他心花怒放,傍晚因为顾莞的带引挥洒热汗低落一扫而空,此刻才是真真正
正的喜上心头了。这座熟悉的大宅,这连一檐一瓦的都了如指掌的屋子,寄托着他的情感,却再也没有阴霾。
真没文采。
不是应该长相恋,长相忆,微冷秋风人终还;一重山,两重山,相思枫叶丹吗?他把信又看了一眼,有点嫌弃地说,眼里却浮起了泪花。
不,不对,深恋的人是他自己。
她可能没这么多。
只是没关系,以后会越来越多的!谢辞心绪飞扬,细细地品味了此刻的心情和喜悦,他再也坐不住了,飞奔而出!
夜色下,绕过重重回廊和石子甬道,带着像孩子一样兴奋喜悦,冲进了顾莞未出嫁时的院子。谢平几个十分机灵,早就消失了。
青青的檐下之下,小院花草苔藓乱生,只是依然能看出曾经的精巧和别致。
菊花错落的青石花坛一侧,是红漆廊柱的木板廊道,闺房的门已经上拴了,一窗昏黄灯光透出
,晕然洒在屋外。
谢辞来的时候,顾莞已换了一身浅杏襦裙,纱质的料子在夜风下随风轻拂,带出一袭飘逸。
她手里拿着一支竹制短笛,用手翻了一下,笛子在她的大拇指绕了一圈,回到她的手心。顾莞会吹笛的,在这个夜里,她以笛就唇,轻轻吹动一去“夜安曲”。
发现谢辞之后,她的短笛就放下来了。
夜阑寂静,月光像奔腾一下倾泻而下,秋虫沙哑的夜鸣,时不时吱呀两声。两人一个木质长廊的台阶上,一个在庭院的地面上。秋风吹过,送来一缕菊的暗香。
顾莞有点尴尬,捋了一把刘海,诶,就知道他会来了。
她思来想去就是不好意思说,才写字条的,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跑回来了。不过也没很出乎意料就是了。
谢辞冲到台阶下了,他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小声说:“莞莞,我今天真的好高兴!”
他话里的喜悦,汨汨而出,眉梢眼角的喜悦,就算不看,也能猜得到。
顾莞情绪其实有点复杂,想了两天,纸条送出去这个把小时,心里感觉放下一部分东西,空落落的不习惯,但又确切一下轻松了,反正就是百感交集。
不过她想了想,最后说:“我也是高兴的。”
终于下了这个决定,可能前头铺垫已经很到位了,她更多的是释然。
顾莞侧头看谢辞,谢辞立即上前一步,他精神奕奕喜上眉梢的兴奋样子,仿佛能再战五百年,她忍不住被逗笑了一下。
好了!
不想了。
就这样吧,我也要开始崭新的人生了。
就从谢辞开始吧!
顾莞仰头看天,在这个新旧转变的交集期,给自己打气,她瞪了谢辞一眼:“别这么兴奋,你要努力啊!
要是被人干趴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辞几乎是军令答应的声音,他马上就说:莞莞你放心,我肯定会加倍努力的!谁也不能把他干趴!
“我都是快要成家立室的人了!”谢辞的嘴角快咧到耳后了,成家立室还没影,但他已经兴奋得快无语伦次。
顾莞余光能望见院门外谢云谢平的影子,她无语
,也有几分窝心和心疼这个傻子,好无奈,去去去,快回去,你都多少天没睡觉了?
算了,还是赶紧能把这家伙撵回去吧,不然这脸丢得捡不起来了,她隔壁还住着八卦精陈琅呢。赶紧回去,我要睡觉了。
她眼睛一瞪:不然,我就要收回这句话了
那怎么行?
谢辞急了,嘴巴一闭,“那我回去睡觉了。”
他哪里可能给机会顾莞反悔啊,拿着蜡丸的手往后一背,说了一声晚安,一阵风似的刮跑了。跑到一半,畅快笑起来了。
顾莞目送他走远,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今晚的谢辞真的好有感染力。行吧!希望能这么一直高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辞:我有老婆了!老婆你放心,我会加倍努力,干干干事业!!(兴奋,干劲十足)
顾莞:……兄dei,你这个进度条是不是拉太快了,我好像才刚答应你开始谈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