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官方的人把郑守芳的罪名直接钉死!防止后续再出现类似眼下的暗箱操作!
李弈一刹明白,闪电般抽出自己的萧王金令加钦差团身份牌,在这种小地方一个王爵金令往往比说什么都要好使!
他扔着凌云:“快带人去!”
凌云急忙接住金令和身份牌,带着七八个人掉头冲出去。
黑黔
駿的山岭中,一刻多钟之后,很快追踪到郑守芳一行人马的踪迹,足足一百个号人,前方一山如骆驼趴伏,相夹一谷如窟窿。
秦瑛和顾莞赶到落驼窟的时候,狭窄的窟谷已经厮杀得血流遍野,谢辞双目如电光,疾速落过密密麻麻茅草山蕨的谷底,他抢先了郑守芳一步,嗅到一股尿臊的味道,他倏地一停,一把掀开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草毯子,从里面揪出一个死死抱着一个大匣的肥胖皂服男人来。
谢辞劈手抢过大匣,打开一看一翻,果然正是新新旧旧的详细账册和证据。他将匣子整个往李弈方向一抛
,李弈冲天跃起,准确接住。谢辞已掉头杀了进去。
激烈的厮杀当中,他一抛那个木匣,左侧方向果然大动,谢辞倏地找到了目标,“郑守芳!郑守芳!!
他浑身猩红,杀气腾腾,血战到了最后,将郑守芳身边的高手几乎杀了个干净,郑守芳骇然,掉头急遁。谢辞一刀杀掉郑守竺,掠追而上,在黑駿駿的山林中,他一刀击中郑守芳的背上。
这个害他父兄含冤身死谢家满门倾覆的罪魁之一啊!谢辞如夺命修罗,眉目染煞双目含戾,他一刀废了郑守芳的两条手筋,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脸上,碾压着,将他踩进泥地里。
要不是他还不能死,谢辞当场将他千刀万剐!
山林黑駿駿的,隐约听见司马庄上来的方向传来脚步声,还有火把蜿蜒而上的点点痕迹。是儒平官衙的人。
现在郑守芳逮到了,证据也终于到手了
趁着这个空档,李弈一抹长剑还鞘:“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和钦差团是不一样的。冯坤可没有说让他们证据和郑守芳交给伊仲龄。
在李弈和谢辞的有所刻意之下,李望受伤昏迷,现在冯坤的人也就剩下一个冯茜,正好商量事情。
山腰火把点点,身后他们的人正忙着检查补刀以及以最快速度包扎伤口。谢辞李弈商量了一下,很快定下兵分两路。李弈目标大,带着大部分留下来在钦差团。
而谢辞带着他的人和部分儒平衙差证人、账册郑守芳和冯茜等轻车简行,先悄悄返回中都。
郑守芳和账册已经在他们手里的,不管冯坤想干什么,在将这两者交予冯坤完成任务之前,他们绝不能再被任何人截了去。
不管是李弈,抑或谢辞,都对局势有着
异常敏锐的嗅觉。
他们能感觉得到,自己正身处一个旋涡之中,一个不慎,粉身碎骨。
在成功擒获了郑守芳和得到账册之后,这种芒针在背沉沉空悬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商定了之后,儒平官衙的人举着火把赶到来了,他们已经在山下的司马庄了解了一遍这件事,死了这么多人,是大事,上来骇得瞠目结舌,但还是哆嗦着赶紧把现场巡了一遍并了解清楚事实。
完事以后,谢辞直接带走了一半儒平官衙的人,半恫吓半挟迫的,后者战战兢兢跟着走了。
谢辞一行当夜就离开了,换装改容,迂回遁入人群。李弈给他反复扫尾,动用了自己一切的人手和手段确保不露任何痕迹。儒平官衙剩下那一半人也交给他,李弈可以确保短期之内,最起码谢辞抵达中都之前,对方不会把这件事情声张出去。
确保了谢辞交货的时间。
李弈的手段,是可以相信的,不提顾莞知道的原文男主,单单他一个人,能在流放家破父亡的情况下,操作复爵,一步步从荒凉的大西北走出来,重返中都,聚拢势力,他当年也才十几岁。
李弈的手段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传过一封信,笃定的口吻说已经处理妥当了——宁州那边并没有出现漏洞。
可偏偏就是出事了。
在谢辞带着人押着郑守芳和账册刚刚抵达京畿抵达,还没来得及往中都里给冯坤传信之际。秋阳正炽,残阳如血。
连日急赶小心谨慎一行人都很是疲惫,刚刚摘下竹笠叫小二端茶端饭来,突然外面就安静了。突然死寂,一丝声音都无。
谢辞“啪”一声放下筷子,霍地站起,大门外忽传来脚步声,一种特有的军中行伍人的脚步声,是禁军。
紧接着,一色便装禁军手持雁翎刀出现,最前方一个须发皆白声音尖细面色红润的老太监。
——这人头戴黑色幞头,身穿藏蓝无花纹的棉布圆领袍,但谢辞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他曾经见过很多次这人到忠勇公府宣旨,玉泉宫御前大总管陆海德。
老皇帝的股肱心腹,最贴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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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德站在三级台阶上,抬花白的眉直视正中的谢辞,声音又尖又细,听不出喜怒:“谢辞!陛下有召,请罢。
他下巴冲边缘的大箱点了点:“把郑守芳和账册都带上。”秋老虎炎炎,刹那如坠冰窖。
谢辞身后还有秦关陈珞贺元顾莞甚至徐氏母子等等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陆海德带来足够多的人,他喘气很重,僵立良久,庞淮上前,低声道:谢辞,走吧,陛下召你玉泉宫觐见。
谢辞最终跟着陆海德庞淮进宫觐见了。
这个庞淮,和谢幸相交多年,秦瑛疯一样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她什么都顾不上多说,“季云!为什么,为什么……小四进宫会怎么样?!
庞淮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陛下确实是召见谢辞,因为郑守芳,也不全是郑守芳。”或许好,或许坏,他也不知道。
他不敢多说,也不敢揣摩圣意,但反正只能说,陛下是私下召见而不是直接下旨让杀了,未必是坏事
,但谁也说不准。
庞淮低声说了一句,拉开秦瑛的手,快步出去了。
郑守芳和账册装车,谢辞上的另外一辆车,他最后回头看一眼,夜色里,登上那辆半旧马车,一行人镖局打扮的人,很快消失客店的后门。
顾莞的心凉了半截,秦瑛和庞淮说的话她听见了,她理智上也知道,老皇帝这么大费周章召见谢辞,必然不是为了赐死他的。
但生和死,必定在老皇帝的一念之间。
顾莞手脚像灌了铅,坠坠冰冷,她追出去一路,在黄土路上一直追出三四十丈被拦下不准追,她捏紧双拳,掉头冲回客店里。
偌大的院子,落针可闻,大家骇然失色,一动不动。有跟着她冲出去的,又跟着冲回来的。
夜风如鞭,顾莞站在庭院里,环视每一个人,“是谁?告诉我,是谁?是谁通风报信的!“
她问到最后,嘶声厉喝。
——他们之间,有一个内奸。
李弈的能力她是相信的,只要他拖住哪怕一天,他们都能够顺利把郑守芳和账册交给冯坤。
可偏偏,他们冈刚刚踏入京畿界碑之内就被陆海德迎头兜住了。
他们这一路上有多么小心再小心,顾
莞很清楚,是绝对不可能泄露痕迹的。
最重要的,顾莞就站在谢辞身边,但她看得真真的,陆海德眼神扫过谢辞以及他身后的秦关贺元陈珞等等人那一眼,极短暂但一点都不意外,并且,他眼风—动就精准锁定了郑守芳和账册所在的大箱。
种种痕迹,顾莞几乎是马上就意识到,他们中间有人通风报信。
对比起被一路监视,被对方了如指掌,顾莞更相信他们这一群人当中出了内奸。
“是谁?“
顾莞厉声:“告诉我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