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只是……现下并不方便告诉你。你且回去,我去找千玉楼的人说说,定然将驸马完完整整的还给你便是。”说着顿了顿,有些忧郁的开口问道:“你可知道,你家驸马……”
陈三言及此处的时候,元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几日与陈三的交往下来,对陈三已经比较了解。这人是个医痴,虽然武艺高强,但都是为了医学而练得,内力深厚,救人是内行,杀人却外行。除了医学一途,这人对什么秘密都能守口如瓶。所以,自己是女子的这件事,并不避讳于他。
而且,元殇也不怕旁人知道自己的性别。反正自己已经决定不做苏家人了,要远走高飞,为了方便逃离,多半还要穿女装。
但是,这时候,察觉陈三有些想要询问的问题与自己有关,立刻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公主知道自己是女子,也不想让公主察觉到自己对她的一切欺瞒。
陈三犹豫着问道:“你家驸马的身份……你……”
明辉公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元殇是女子,奇怪道:“师兄想说什么?驸马怎么了?”
陈三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不知道驸马的性别是否泄漏,但这是欺君大罪,就算陈三对俗事再不屑,想必他还是清楚的。元殇这样的医学奇才,他又怎么舍得推入危险之中?
他改口道:“没什么,几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还嫁人了。我现今还记得,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你神采飞扬的样子,嚷嚷着说,谁也不嫁,要做你姑姑顾嫦依那样翻手定国、覆手安邦的女中豪杰。没想到再见,你竟然已经嫁给苏琦这样的女……这样一个像女子一般柔弱的驸马,还……还成了这般贤淑的模样。”
这时的明辉公主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完全从心底绽放的笑容,带着十几岁少女的天然气息,“师兄还记得月敏小时候的话呢?那时候,月敏可调皮得紧,总是伤筋动骨,让师兄你费心了!”
说完之后,笑容渐渐敛了起来,又恢复了方才的浅淡笑容,刚才的灿烂一笑,仿佛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昙花一现,再不见踪迹。“什么贤淑,不过是在皇宫里装出来的,现今成了习惯罢了。皇宫里比不得当年山上那样自在,我身为太子的胞妹,如今太子哥哥储位不稳,我这个唯一的妹妹,怎么能不为他打算一二?”
看了一眼陈三,又道,“看师兄的语气,驸马……安然无恙?”
“这个自然,否则,我也不敢说出将驸马完完整整的还给你这样的大话来。”陈三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嫁给苏琦,就是为了让太子得到赵国公的支持?不过,赵国公老成谋国,乃是当今大燕朝的国之柱石,绝不会参与立储之争的!”
明辉公主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捏着茶盖,不紧不慢的拨开水面的茶梗,道:“只要苏琦还是我的驸马,赵国公就不会对太子置之不理。就算赵国公一个字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父皇也会看他的面子,给太子哥哥几分宽容。”
苏琦是赵国公最最心爱的嫡长孙,这个满朝皆知。就是皇帝,也对苏琦宽容有加。只是苏琦从没惹过祸事,为人也不骄横,更因从小在皇城外长大,没与京城的贵族子弟发生冲突,倒也没有引人眼红嫉恨。
陈三的声音却变得有些低沉,叹了一声,道:“在我眼里,你依旧还只是个孩子,却整日里琢磨勾心斗角的心思……难怪你这么紧张你家驸马的安危,果然又是为了这些权谋的东西。我还以为你真关心你家驸马呢……我给她把过脉,发觉她体内有数种毒药,好些都是慢性毒药,服用一月有余,可能是她平日里吃的东西有抗毒之效,这些毒药暂时还没有伤到她的身子骨,但若是长久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有这样的事?”明辉公主的余光扫过,或许是察觉了陈三脸色上的淡然和语气中的不满,放柔了语气慢慢说道,“师兄,苏琦从小身子就不好,为了让他身子骨好些,苏策派了苏家第一的练武奇才苏荫来每日给他行功,我亦不断寻找最好的药材给他滋补——上次从师兄你这里拿的天山雪莲,便是给他吃了。师兄,你该明白,我想让他长命百岁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他下毒?我若拿出公主骄横的性子来待驸马,赵国公也定然会心生芥蒂,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赵国公更要在心中恨我?我要的,是赵国公为太子哥哥保驾,是苏琦这位赵国公的嫡孙驸马,在我心中,苏琦应是越长寿越好,我又怎会害他?”
——我要的,是赵国公为太子哥哥保驾,是苏琦这位赵国公的嫡孙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