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辱(1 / 2)

锦归 上官慕容 3119 字 2023-05-11

郑太太也很紧张,一会看看老大夫,一会看看薛锦棠。

前者老神在在,后者淡定从容,特别是薛锦棠,白皙柔嫩的脸上一派平静,菱角形的嘴唇微微翘起,得体又优雅。

郑太太看着她,紧张的心情不由就放松下来。

一刻钟之后,号脉才算结束。薛锦棠从容收回手,放下卷起的衣袖,抬眸看向老大夫:“怎么样?”

老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纹丝未动。”

薛锦棠心里一凉,面色却还好:“辛苦您跑一趟了。”

她瘦不下来,可能要永远被关在这个别院了。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

郑太太让红姑包了银子给老大夫,老大夫摆了摆手:“老生既然做了大夫,给人治病救人乃是本分,治好了病才能收钱,治不好病,不收钱。”

“不过,小姐的病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话是说还有希望。

薛锦棠豁然抬头,望向老大夫的目光里带了几分迫切。

老大夫捻着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给薛锦棠指明了方向:“北平府名医辈出,圆融大师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薛锦棠还未说话,郑太太就道:“圆融大师医术高超谁人不知?可是圆融大师四年前云游四方,早就音讯全无了。”

“可他的传人还在,圆净法师座下大弟子慧明僧人跟圆融法师学习医术多年,尽得其衣钵,若是他说你的病没有办法医治,那才是真的没办法。”

薛锦棠大喜过望。

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背后有一座大靠山,那就是北平府潭拓寺的圆融法师。

圆融法师是北平府公认的得道高僧,他博采众长、精通佛法,足迹几乎踏遍整个大齐,一手楷书丰腴跌宕、爽爽有神。莫说北平府,便是在整个大齐也是数得上号的饱学僧人。

除此之外,圆融法师还精通相术,加以生辰八字参考,百无一谬,令人惊叹敬服。

薛锦棠两岁那年在潭拓寺偶遇圆融法师,圆融法师为她相面,说她是少有的益命,天生旺夫,夫凭妻贵,若能娶薛锦棠为妻,则丈夫鹓动鸾飞,名扬四海。

这一批语令人震惊,更令人震惊的是圆融法师亲自到薛家收了薛锦棠为徒。虽然只是记名弟子,也足够让薛锦棠这三个字在北平府声名赫赫了。

薛锦棠之前能在薛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大一定程度是因为圆融法师。

若是圆融法师还在,便是薛锦棠痴傻了,薛家也绝不敢这般苛待薛锦棠。

郑太太高高兴兴送走了老大夫,回来就拉着薛锦棠的手喜不自禁地说:“这可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慧明僧人这么有本事,圆融法师是他师伯,你该叫他一声师兄,想来他一定不会拒绝。”

他当然不会拒绝,小的时候明惠师兄还带着她玩过呢。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她连出自己的院子都要跟王石斛家的汇报,现在说要去潭拓寺,王石斛家的会答应吗?

对于她出门的理由是为了治病这一点是万万不能说的。

养一个痴傻的废棋对薛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这个废棋不傻了,但又很胖又不想听从摆布呢?

薛锦莹若是知道她瘦不下来,做梦也要笑醒了。

幸好那老大夫答应了她会守口如瓶,只是郑执不见得能靠得住。

薛锦棠叮嘱郑太太:“舅母,没见到明惠师兄之前,我的病一定要保密。特别是表哥,千万不能让他被薛锦莹骗了去。”

郑太太也知此事重要,连连答应:“等他回来我就让他闭嘴,不许他见薛锦莹,他要是敢走漏风声,我就打断他的两条腿。”

舅母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郑执不是她儿子,而是她的生死仇敌一样,薛锦棠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断两条腿有些过了,到底是我亲表哥,舅母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发慈悲就打断一条吧。”

郑太太本来以为薛锦棠要劝她,听到后来也忍不住笑了,搂着薛锦棠心肝肉地叫了一通。

第二天中午,薛锦棠没有午睡,趁着下人都偷懒打盹,她悄悄出了院子,沿着林荫小道,一路朝别院侧门口走去。

多亏了这几天练五禽戏,虽然身体还是很肥胖,但是动作灵敏多了。也庆幸她的院子离侧门很近,她不至于太累。若是像大门那样远,没等她走到地方,怕就已经累瘫了。

这一路都特别顺利,没有遇到一个仆妇。

“哟,这不是我们四小姐吗?”略带尖锐的女子声音猛然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寂静。

薛锦棠回头,见薛锦莹蒙着粉色面纱施施然从路旁的林荫里走了出来:“锦棠,这大中午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也不带个丫鬟,你身子弱,万一受不住摔倒了起不来可如何是好?”

没了外人在,薛锦莹撕下了虚伪的脸皮,露出了狰狞的原貌。那句“身子弱”声音拉的长长的,眼中带着讥诮在薛锦棠身上扫动。

“不牢你费心,你管好自己吧。”

薛锦棠懒得理她,转身就要走,再拖延下去对她没好处。

薛锦莹本就是个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陷害薛锦棠的人,眼下薛锦棠递了这么一个把柄过来,她又怎么会放过?

“那怎么行?”薛锦莹笑盈盈上前,一把拉住了薛锦棠的胳膊:“你必然是犯了痴症了,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

“荷叶,还不快去请王妈妈来。”

荷叶应声而去,眨眼的功夫就跑出十几步外。

薛锦莹死死抓住了薛锦棠,得意地笑道:“好妹妹,安心等王妈妈来吧。”

届时不光薛锦棠受罚,薛锦棠身边服侍的人,就连郑太太都休想逃过去。要知道去年薛锦棠跑出来一次,老太太生生打残了一个丫鬟的腿,还说若再有下次,就不仅仅是丫鬟那么简单了。

薛锦棠看着薛锦莹,笑眯眯地问她:“薛锦莹,你高兴地太早了。”

说完,她扬起一只手,狠狠给了薛锦莹一个耳光。

薛锦棠趁薛锦莹惊怒交加之际,身子一歪,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薛锦莹身上,重重地将她压倒再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嘴里还说着:“你身子这么弱,怎么也不带个丫鬟?”

薛锦棠出了一口恶气,心满意足而去。

其实,做个胖子有时候也是很有优势的。

回到屋子,薛锦棠一路走到郑太太房间,三言两语把话说了。

郑太太一边拿帕子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夸她做的好,又让红姑给她倒茶。

薛锦棠刚刚接了茶,外面小丫鬟来报,说王石斛家的来了。

“你只管坐着。”郑太太眉眼飞扬好像要去上战场一般:“我去会会王妈妈。”

外面有荷叶伶牙俐齿的告状声,薛锦莹细细弱弱的哭泣声,王石斛就事论事的询问声,然而这些声音很快就被舅母气恼的声音盖下去了:“好你个小妇养的,果然黑了心肝,我锦棠一中午都在睡觉,连门都没有出,又怎么会去打你?”

“上次你陷害锦棠,今天又故技重施,打量我们锦棠没有人撑腰是不是?”

桌子拍的劈啪作响,舅母大声质问:“王妈妈,人证呢?物证呢?谁看见了,除了她们主仆一唱一和演戏之外,还有谁?”

“舅太太别生气,我只是过来问问……”

“问问也不行!”

“是老奴欠妥当了,不该听风就是雨,错怪了四小姐。”王妈妈息事宁人地道歉,不悦地看了薛锦莹一眼:“三小姐,还不快给舅太太赔不是。”

薛锦莹气得直哆嗦。

薛锦棠痴傻前,她是受过薛锦棠的欺负,可十回里头有九回是她故意挑拨,结果就是薛锦棠的名声却是大大地坏了。

薛锦棠痴傻之后,她收拾起薛锦棠就更容易了。

像这样挨打挨骂还要赔礼道歉的,她是头一回。

她委屈的不得了,可再委屈也得忍着:“舅母,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锦莹一般见识。”

“摆着这一张委屈脸给谁看!”舅太太摆着手,如赶苍蝇一般:“滚滚滚,别再我门口哭丧,坏了我的运气。”

薛锦莹是真委屈啊,眼泪滚滚而落,转身走了。

郑太太撇了撇嘴,对王石斛家的说:“你看看,真真是没规矩,亏得还是老太太教养出来的呢,说出去谁信?”

“舅太太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过来并不是怀疑四小姐,只是老太太走的时候交代了,四小姐是不能出门的,所以老奴总是小心些。若有不妥当的地方,舅太太多担待些。”

王石斛家的语气虽然很和软,但是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很强硬,那就是薛锦棠无论如何不能出门。

舅太太心里不高兴,但是也没办法。

王石斛家的说了一会闲话,一走出门就沉下了脸。

薛锦棠醒了,眼看着就要翻身,薛锦莹急了,竟然弄了这么一出,害的她受人冷言冷语。她以为她是谁,一个庶女而已,竟然也敢甩脸子哭哭啼啼,真是让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