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煦想，如果刚才没有意气用事就好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就可以了。

干嘛要跟霍秦赌气。

干嘛要说同意离婚。

他后悔了。

“为什么要逼我……”周文煦双唇翕动，突然大声质问：“为什么！！！”

他就不该发脾气！

“你们就是想搞死我！是不是！”

心好痛，要怎样才能不这么痛？

“好，死就死吧，我死了你们就开心了！！！”

周文煦双眼通红，目光转动，瞄向旁边做装饰品的石头。

那石头有拳头大小，通体乳白色。

周文煦想都没想，举起石头砸上自己的脑门。

这段根本没在剧本里，发生的太快，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魏导反应过来喊停时，霍秦已经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及时接住了周文煦下滑的身体。

鲜血如注。

“文煦，文煦！”霍秦真是吓死了，他不敢上手堵伤口，怕伤口感染，只好扔了周文煦手里的石头。

那乳白色的石头沾了血，滚落一边无人问津。可是它砸出的伤口却汩汩冒着血，顺着周文煦的眉心流到鼻梁，又从下巴滴落前襟。

周文煦有点迷糊，但并没晕。

看到霍秦，他猛地攥住霍秦的袖子，凄楚地嗫嚅：“哥，我疼。”

“忍一忍，我们去医院，到医院就不疼了。”霍秦心如刀绞，但他必须冷静。

庄彤让许晓忧取来急救箱，围观的工作人员被疏散给周文煦透气。现场乱成一锅粥，拍都市剧还能受伤也很少见。

霍秦简单地给他止了血，然后一直抱着周文煦没撒手，不停低声安慰：“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

周文煦缩在霍秦怀里一动不动，他不怕疼，他也不怕流血，他怕霍秦离开。

到了医院，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额角的伤看着严重，流了好多血，其实只有一个小小的口子，止了血，上了药，针都不用缝。

“医生，能不能落疤呀？”庄彤在旁边忧心地问。

影视城旁边的医院，经常有意外受伤的演员过来，所以医护人员对明星免疫，见怪不怪了。

“放心吧。”医生说：“去打个破伤风，什么事儿都没有，疤也不会有。”

打完针以后不能马上走，因为身份敏感，护士还特意找了个偏僻点的屋子让他待。

“你们出去吧，我单独跟他聊聊。”霍秦支开庄彤和许晓忧，关上门，室内就剩下他们俩。

当他重新看向周文煦，发现周文煦低着头，搭在腿上的手背已经湿了。

霍秦本就惊魂未定，这下子又难受了。

“文……”霍秦刚开口，周文煦倏尔抬头，满脸泪水地打断霍秦：“哥，我错了。”

霍秦的心狠狠一揪，柔声道：“说什么呢。”

周文煦豁出去了，光是想想要分手，就痛得他无法自拔。

之前何苦还嘴硬呢。

眼泪一旦涌出就控制不住，周文煦脸上的血刚被擦掉，现在又都是泪。他哽咽着说：“哥，我不想跟你离婚，你别跟我离婚好不好？”

周文煦坐在病床沿，霍秦望着他，缓缓走到他身边。

霍秦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该怎么办，没人能告诉他。

前方是万丈深渊，他站在崖边，却找不到退路。

“哥……”周文煦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紧紧盯着霍秦。霍秦沉默地与他四目相对，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

周文煦慌了：“哥，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离！”

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你不爱我。

就是我离开的原因。

霍秦抬起手，轻轻拥住周文煦。

死就死吧。他想。

如果注定要跟周文煦纠缠到底，他愿意奉陪。

至少爱过一次，不亏。

周文煦一愣，眼泪蹭在霍秦衬衫上。那里还有他之前流的血，干涸成一块一块。

霍秦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又沉重。

他说：“不离了，我们好好过。”

周文煦抓着霍秦的衣服，听到这句话，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弦。随后他嘴一撇，“哇”地大哭出声。

“别哭。”霍秦搂着他，低头查看伤口的纱布：“再哭又该流血了。”

周文煦仰起头，委屈地反问：“我们不离了？”

“嗯，不离。”霍秦给他擦眼泪，心软得一塌糊涂。

周文煦吸吸鼻子，边哭边说：“那你以后，不许让小妖精晚上去找你，找你也不许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