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雪了然:“原来是茯苓君,叫我离寒便好。”
两人又交谈一阵,茯苓告诉他,在蕴灵殿中,现在住了五位刚飞升的仙君了。平日里的基本用度也有专门的人照料,所以不用担心。
随后茯苓将他领至一个房间前,便要道别了,只是林见雪隐隐觉得,对方的神色从方才起,便有些奇怪。
他感到对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频频瞥向他的脖颈,似乎欲言又止。
林见雪呆了两秒,随即脑子里嗡一声响,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耳根烧得厉害,不自觉收了下领口,微妙地侧身转了个角度。
“......也不知这衣服能不能快一点送到,我初入此地,似乎有些过敏。”林见雪硬着头皮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拼命想些理由试图掩盖过去。
茯苓立即收回目光,了然地笑笑,附和道:“是的,确实有些仙君刚来这里会有些不适应。对了,我那里有一件鲛纱制的衣服,对过敏有抑制作用,待会儿差人送过来,还请离寒君不要嫌弃。”
林见雪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是别人的好意,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件其他衣服换掉身上这件,便谢过了对方。
茯苓笑了笑便离开了。
林见雪走进房内,在门外等候的两个侍童也随他进去了。不一会儿,果然有人送来一件银白色的外袍。
林见雪展开一看,除了衣料确实品质不凡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它的领子很高,穿上后几乎把脖颈遮了个严严实实。
林见雪心下复杂,只觉得耳根又开始烧起来,却也还是收下了。
水镜仙君要送的衣服,三日后才到。林见雪因为某种不便明说的原因,一直待在房里,门也没出,只盼望着时间过快点。他闲着无聊,开始尝试调息聚集灵气,可灵脉中依然空荡荡的,无论怎么吸收灵力都没有反应。
他心下不安,连夜里也在调息。在某天深夜时,万籁寂静,从远处的天际骤然炸开一道耀眼的金光,整片夜空都像要被这抹锋利的金光撕裂般。那抹金光疾速掠过仙界上空,在隆隆声响中降落在某处宫殿。
林见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得睁眼,抬眼望向窗外。沉沉夜色中似乎还残留着那道金光的轨迹。
他皱了皱眉,召来门口的侍童问道:“方才那个是什么?”
侍童也是一脸懵,犹犹豫豫道:“应该、应该是哪位仙君飞升了吧,不过我在这儿从未见过有哪位仙君,飞升时有这么大的阵仗。”
侍童趴在窗口,又仔细看了半天,突然脸色一变,结结巴巴道:“不、不对!不是仙君,那个方向是......”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蕴灵殿内开始传来细微的骚动。房门随即被咚咚咚地一阵乱敲,听得人神经紧绷,眼皮一跳。
林见雪把门拉开,门外的水镜仙君神色紧张,对他急切道:“仙君!快收拾收拾随我来,帝君回来了!!让各位仙君即刻前往帝君殿面见!”
“现在?”林见雪一愣,这大半夜的,帝君刚回来就要见他们,这么敬业的吗?
“对对对,快别磨蹭了!就差你了!”水镜仙君说着就开始把他往外推。
“诶等等。”林见雪折身回去,披上那件鲛纱外袍,瞥了一眼铜镜。脖颈处的红痕大部分已经褪了,但还有一处印子特别深。他拢了拢领口,便随水镜仙君匆匆赶往帝君殿。
一路上两人连走带跑,水镜仙君一把年纪跑得还挺快。
进了帝君殿,穿过曲折的走廊,一个抱着东西的侍童从一间大开的殿内走出,刚出殿门没几步,突然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始捡东西。
水镜仙君路过他,小声说了句“没出息”,便让一旁的人帮着小侍童捡。
两人赶到殿门口,林见雪只觉得有一股摄人的威压从中袭来,越是靠近越是令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响起一道沉沉的声音,语气平静无波,却无端让人背脊一寒,本能地不敢抬头看。
“近日飞升的都在这儿了?”
无人敢回答。
水镜仙君慌忙拉着林见雪进门,高声道:“这儿、这儿还有一个!”
一道灼热的目光顿时落了下来,如锋利的刀刃般一寸一寸扫过他身上,连神魂都要震颤的力度。
林见雪不由眼皮一跳,某种尖锐的直觉开始拼命叫嚣。心跳莫名加快,好像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纤长的睫羽微颤,不由抬眼朝前看去。
宽阔的大殿尽头,一人身着赤金长袍于高座之上,额上九瓣金纹隐隐发光,眉眼凌厉,眸底那抹金色滚烫得要将魂魄也灼伤。
漫长压抑的空气中,他看见那人朝他遥遥一笑,长眸微眯,带着一抹锋利而危险的弧度。
“师尊,”那人缓缓开口道,“你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