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窗户上,瞅了一会儿。
柳晓静觉得累了,就一头扎回了床上,
她闭着双眼,捋着“小禾”那纷乱的记忆。
心说,得赶紧完成今天的任务。
对那个“能力值”虽然不懂,可总觉得“扣点”不是啥好事。
若扣成了负数,会不会挂掉啊?
现在,娘已经对上号了。
可爹和俩哥,还有那个兄弟却是一片模糊。
她记得爹被抽到县里修船闸去了。
平日里,吃住都在工地上,半个月才回来一趟。
青松大哥是队里的记分员,专门给社员们记工分。
他还是宣传队的,会打鼓扭秧歌,还会唱歌、打快板书。平日里,就喜欢领着一帮子大闺女和小伙子们四下里扑腾。
一到开会,可忙乎了。
青原二哥去年初中毕业后,就进了公社当上了办事员。
虽然不在编制里,可也算半个公家人了。
平日里,他不大回家,就住在社里,说那边能吃饱饭。偶尔回来一趟,那兜里一定装着两个玉米面饼子,说是省下来给她吃的。
还有青良兄弟,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去镇上读书。
她身体好的时候,就跟着一块去。
生病了,就在家里歇着。
一学期下来,得请七八次病假,是班里有名的“小病号”。同学们都不敢招惹她,生怕把她“吓”病了。
自打吃大伙开始,她和青良的口粮就在学校里挂着。
每天,得从学校食堂里打饭吃。
否则,就得饿肚子。
一想起家人,她就觉得暖暖的。
爹娘疼她,家里有啥吃的都留给她。
走亲戚时最喜欢带着她,好让她混点零嘴儿吃。
娘说:“小禾正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可队里的粮库早已见了底,食堂里啥吃的都没有。
平日里,能吃点麦麸子拌上野菜算是不错的了。
大哥常常下地东挖西刨,到处找吃的,就为了给她换个口味儿。
俩哥都宠着她,里外都护着她。
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很新奇。
在后世,她是个独生女,对兄弟姐妹之情可是陌生得很哪。
不知不觉间,柳晓静对“小禾”有了认同感。
她想看看自己的模样。
见柜子上镶着一面镜子,就咬着牙下了地。
一步一步挪到了柜子跟前,趴在那里照着。
只见镜子里的人儿,穿着一件红方格棉布夹袄,一条黑粗布裤子。
瘦瘦的一个细长条儿,就像张纸片似的。
这就是小禾?
看着只有十二三岁,剪着短短的刘海儿,头发散乱着,拱得毛茸茸的。
瓜子脸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
眼睛倒是很大很亮,鼻子也很小巧。
嘴唇形状很好看,像朵花瓣似的,可惜干巴巴的毫无血色。
要说,这模样儿还是蛮不错的,可就是太瘦了。
怕是发育不良吧?
吓得她赶紧摸了摸胸部。
还好,该隆起的地方已经隆起来了。
只要后续注意锻炼,身材不会差了。
可村里的大婶们,却不这么看。
一说起村西头的柳小禾,就直撇嘴。
前几天,村东头的那个柳婶子坐在大槐树下,大喇喇地说着怪话。
“小禾这闺女啊,生就是城里人的命,可偏偏托生在了乡里?这模样儿好看不假,可就那纤细的体格儿,怕是中看不中用吧?”
这话,恰好传到了娘的耳中。
她气得不行,就跑去找人家干架。
还指着人家的鼻子,骂道:“哎呦,柳家嫂子,您那闺女块头是不小,长得也壮实,可那鲶鱼嘴凸凸着,人还未到家,那嘴巴已经上锅台了……”
这话一出,把柳婶子噎得直瞪眼。
好半天缓不过劲来。
也别怪娘说话难听。
娘是个烈性子,护短得很。
只要是涉及到小禾的,就不管不顾的。
说别的也就罢了,偏偏提到了她的痛脚?
小禾打小身体就不好,娘疼她,舍不得让她干重活。
可她却勤快得很,洗衣做饭,样样在行。
可下地割草,力气却不够。
稍一累着,气儿就喘不上来。
平日里,娘最怕人家说小禾身体不好。
家里也特别忌讳这个。
可柳婶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难怪娘会跟她急。
这个柳婶子,她记得。
长得人高马大的,特别泼辣。
可不知道咋的,就是跟娘不对付。
处处都要跟娘比个高低,分个胜负。
还喜欢拿孩子们说叨,整天比过来比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