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沉着脸色敲门,得到应允径直走进屋内,本想将药包放在案桌上转身便走,在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后,当即转回身,紧张走近立在窗口的那道身影:“将军。”
“咳咳,无事。”戚束侧过身,轻轻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是熟悉的安抚人心的淡笑。
“将军,可是寒症又发作了?”刘铁盯着戚束有些发白的脸色,神色严肃又紧张。
“无咳咳……咳咳……”戚束刚想张口说无事,却忽然咳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遮在唇前,只得用另一只手摆了摆表示没关系。
“将军!”刘铁紧张上前两步。
“无碍,大概是这两日没休息好,感染了些许风寒,有些咳嗽罢了,没什么大事。”缓过来,戚束放下遮在唇上的手,习惯地扯出一抹微笑,安抚道。
“将军!”然而,刘铁的声调却骤然升高,多了一丝惊恐的尖锐。
他紧紧盯着戚束沾染血迹的唇角,微颤的声音暴露了他的紧张:“将军,您的病情又加重了对吗?”
刘铁虎目发红,不等戚束解释,焦急道:“属下这就去给您煎一服药!”说罢,抓起那堆药包,大步如风迅速离开。
屏风旁,一道匆匆折返的身影怔愣在原地。
鹿明茶呆呆看向戚束,目光定定地落在戚束唇角。在一片雪色苍白中,那一团晕染开的鲜血红得格外刺眼,刺得人心脏随之一缩,刺得鹿明茶脑袋“嗡”得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
“鹿军师?”看见去而复返的鹿明茶,戚束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颔首打了声招呼,而后姿态随意地走到净手台,好似清洗灰尘一般漫不经心洗去沾到掌心上的血,又将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方才回过身。
看着戚束好似经历过无数次而变得格外娴熟淡然的动作,鹿明茶心中惶惶,动了动唇,却仿佛失了声,一时间吐不出一个字。
“军师怎么回来了,可是忘了什么要事?”戚束习惯地噙上一抹温和的笑,温声询问着,随手给自己倒上一杯温茶净口。
“你……”鹿明茶看着戚束不甚在意的模样,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艰涩。
注意到鹿明茶的迟疑,戚束了然,主动解释道:“之前抓捕朱烈时受了一掌留下了一点内伤,只是前些时日忙于带兵没时间静养恢复,现下无需再打仗,服药慢慢调理很快便会痊愈,军师不必担心。”
戚束神色柔和,语气轻松,听起来格外让人信服。
骗人。
听着戚束的解释,鹿明茶却是眸色一深。
虽不知前情,但他方才听到了刘副将那句话——“病情又加重了”。是病情,不是伤势,是又加重,而不是很快痊愈。
“又”……岂不是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鹿明茶微微沉默,片刻后,方才顺着戚束的回答出声道:“将军是大殷的护国功臣,也是边境百姓的定神针,您的健康……很重要。”
戚束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眸瞟过鹿明茶略微紧绷的脸色。这人……有些生气了?戚束没由来的生出这一感觉,感觉倏忽即逝。
“您若有什么寻不到的药材可以同我说,我可以为您寻到,您若需要名医,我亦有相熟之人。”鹿明茶顿了顿,认真看向戚束的眼睛,“只要您需要。”
戚束微怔了下。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军师语气如此严肃。
“好。”戚束答道。
她不喜欢朝堂,也不想时刻担心女扮男装欺君一事被人揭发,假死脱身是必然的。不过,现在有人关心,她不妨顺着对方心意应下,也省得劳人牵挂多欠情义。
见戚束应下,鹿明茶的神色才稍稍缓和。
然而,想起刘副将的话,仍然忍不住担心。病情会加重就说明治疗不顺利,那……到底是哪方面不顺利?是药,还是人?
鹿明茶不自觉想了很多,却只能藏在心里。戚束有意隐瞒,而他与戚束还没熟悉到可以详细追问的程度,如果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会让人反感至极……
鹿明茶慢吞吞地饮茶,一直坐到刘副将端着汤药回来,等戚束服了药才放下茶水再次道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