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过来之前，秦声走回主路，在路口四处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到不远处路边的小土坡上。

秦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光亮看清了土坡上残留的汽车轮胎痕迹，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她打开摄像头给地上的轮胎痕迹拍了几张照片，又掏出一张卫生纸，从轮胎印上捡起某样东西。

警察来得很快，而且过来的直接是市局刑侦支队的王浩。

“你好，我们是滨城市局刑警队的，刚才是你报的案么？”

秦声挑了下眉，过来的不是分局而是市局，对她来说不算意外，毕竟现在连环杀人案是整个滨城最大最重要的案件，上头下了命令限期侦破，没人敢怠慢。她刚才在电话里特意提了，袭击她的人带了锋利的尖刀、目标是她的颈动脉，光是带刀和割喉这两点，就足以引起警方重视。

连环杀人案对外一直是由市局负责，他们的人直接过来再正常不过了。

“警察同志你们好。”

王浩看了看她，见她除了脖子上有一道极小极浅的伤口外，没有其他外伤，总算松了口气：“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样？”

秦声摸了下脖子，恍然道：“啊，才注意到！没事没事，就破了点儿皮。警察同志，咱们说正事！我带你们去看看现场！”

王浩愣了一下，这跟他想得不太一样。见过太多被袭击之后吓傻吓哭的受害者，结果碰见秦声这么个连受伤都不当回事，冷静提出要带警察看现场的……王浩还觉得挺新鲜，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秦声把王浩带到凶手躲藏的那棵榕树下，把当时的情况仔细描述了一遍。她记忆力超群，又本身是练家子，还原现场的时候连自己当时的动作都分毫不差地重复了一遍，还拉着王浩充当凶手。

秦声看了看扮演凶手的王浩，道：“警官，凶手的身高和你差不多，但是比你瘦，瘦很多，我和他有过肢体接触，他是那种不健康的瘦。但是他动作很灵敏，发现我有防身的本事后也不恋战，扭头就跑。”

秦声带王浩去了那条小路，跟过来的刑警们纷纷打开手电照明，把个黑漆漆的小路照得灯火通明。秦声沿着矮墙往前走，指着墙上一处鞋印道：“就是这里，他从这翻墙走的。我当时看这里面太黑了，他熟悉地形，我就一个人，就没敢贸然追！”

“现在回想起来，凶手除了个子高、非常瘦、身手敏捷之外，他的左手有一片伤疤，不是刀疤，看上去应该是烫伤或烧伤。而且他从背后袭击我的时候，我们距离很近，我闻见他身上有一股腥味儿。”

“腥味儿？什么腥味儿？”

秦声想了想，说：“海鲜、海产品那种味道。他可能长期身处一个这样味道浓郁的地方，比如海鲜市场……”

王浩耐心听秦声讲完，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她，似乎想要看透她到底是什么人。

秦声当然能察觉到他的眼神，她没有任何反应，随便他怎么审视打量。

在秦声描述完被袭击的经过后，王浩让手下的侦查人员提取现场痕迹，然后对秦声说：“待会儿还需要秦小姐跟我去做个笔录。”

“没问题！哦对，差点儿忘了。”秦声拿出手机给王浩看照片：“刚才等你们的时候拍的，路边的土坡上残留了新鲜的轮胎印。我觉得凶手肯定有车，他翻墙逃走之后一定又绕回了这边开车离开。”

王浩看着她手机里的照片，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凶手的车留下的痕迹？”

秦声从兜里拿出一张叠好的卫生纸，打开后把包在里面的东西给王浩看：“因为这个，我从轮胎印上捡到的一片鱼鳞。”

王浩接过鱼鳞，看向秦声的眼神更加不寻常。招呼刑侦人员过来把鱼鳞收好，又带人回去查看轮胎印。

等待的时间，王浩打了通电话，背着秦声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是他挂了电话之后过来和秦声说：“现场这边可能还要忙一会儿，我先带秦小姐去做笔录。”

秦声没多想，立刻点头：“好呀。”

王浩的车快速驶入夜色中，很快从偏僻的地带汇入车流之中。

“秦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之前是滨城大学的老师。”

王浩：“之前？”

“是啊，我辞职了。”

王浩问：“为什么辞职？”

秦声随口道：“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有更想做的事，我想当个侦探！”

王浩惊讶地看她一眼，她这个随口一说的玩笑语气，让人听见就觉得是开玩笑。但是想到她刚才的表现……一个人把警察该干的活儿都先干了一遍，又让王浩觉得她不像是开玩笑。

“有句话刚才就想说了。”王浩一边观察路况，一边说：“遇到刑事案件，普通人不要轻易触碰现场，否则会给侦查工作带来困难。”

秦声笑了下，没接他的话，反而说：“有句话我也想说。警官，这好像不是去市局的路。”

王浩笑了声，坦白道：“是，我们的目的地不是市局，而是省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