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转(1 / 2)

我哭了半宿,抱着他说胡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夏风和冬子来服侍我,一进门便吓了一大跳。

夏风说:“殿下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

他正拿热的锦帕给我擦脸,擦到眼睛四周,我疼得嘶嘶嘶地倒抽凉气。

我说:“睡晚了。”

声音也嘶哑得难听,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昨晚我就用的这样难听的声音对着他说胡话,他会不会被我吵得心烦。

夏风说:“才不是睡晚了,您肯定哭了一夜。”

冬子拿来两枚剥了壳的水煮蛋在我眼周滚动,涩痛舒缓了不少,又拧来帕子热敷了一会儿,我的眼睛便没有大碍了。

夏风端来润喉的小吊梨汤让我喝,喝完又拿来一片不知是什么的药材,让我含在舌根。便有丝丝凉幽幽的甜意不断渗入喉口,嗓子舒服了不少。

他俩给我带了热乎乎的绿豆糕和李家狗不理包子,我吃着吃着却又惆怅起来,他什么时候才愿意醒过来?我要给他吃绿豆糕,甜甜的,一口下去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用过早膳,我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又趴在床边看他。

我抓着他的手,用指尖在他手心画画。他毫无反应地躺着,淡色的薄唇紧抿,似乎感觉不到手心的酥麻痒意。

冬子环顾四周,不知第多少回叹气:“这地方也太简陋了,殿下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他说得没错。即使我让人送来了松软的锦被,紫金铜炉和上好的银炭,甚至还搬来了几盆名贵的春兰,也改变不了这地方的简陋破败。这地方还没有王府的恭房大,一人坐一人躺两人站,空间就已无比逼仄。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冬子欲言又止好几回,最终还是语带愤愤地开口了:“殿下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他,万一他是第二个许清泽怎么办?!如果他以后让殿下伤心,我、我绝对不会饶过他!”

我用力地瞪了冬子一眼。

我的仙人怎么会是第二个许清泽。他是独一无二的他自己。

他已决心赴死,却还坚持为我斟茶,对我道了那声谢。可是他谢我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给他,没有帮他解开锁链,连一件披风也没有给。

他那么难过,却还对我笑。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让我伤心?

我说:“以后,你们怎样对我,就怎样对他。不许说他一句不好,知道了吗?”

冬子震惊地看着我,像是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是,过去他天天说许清泽的不好,日日扬言要去帮我揍许清泽,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大概以为我不过是移情别恋,把对许清泽的感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了。

可这是不一样的。

这不是感情,是命运。

当那抹火红闯入我的眼帘,我已将他写入我的整个人生。

我解释不清,也不想解释。

夏风说:“那您也不能一直闷在屋里,要不要出去逛逛?听说城西来了一只老牌戏班子,小的带殿下去听听戏,散散心?”

我摇头。我哪有心情。

再说了,要是他醒过来发现我不在,又难过了怎么办。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像前几日那样恭敬地对我说:“三殿下千金贵体,住在这里着实委屈。下官已命人收拾好了天字套房,请殿下移居。”

我没有说话。

冬子便帮我说话了:“殿下已经说过了,他要和这位公子住在一起。大人请无需多言,请回吧!”

好冬子,虽然他也反对我住这里,但对外时,还是坚持贯彻我的意志。我便原谅了他方才对仙人不敬的话语。

鸿胪寺卿说:“这位公子也可以一起搬去天字套房。”

我终于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他神色憔悴得很,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想必从我住进来开始,他就没有睡过好觉。

想也是。我虽是傻子,但好歹是皇帝和皇后的儿子。我在他这鸿胪寺使馆,住着比下人还不如的房间,他确实不该睡得着觉。

他讨好又期待地看着我。

但我要叫他失望了。

我说:“我就住在这里。”

季明尘虽是敌国质子,但好歹是北鄞太子。他一个鸿胪寺卿,是断然不敢妄自亏待的。只能是他的顶头上司让他这么做。

父皇日理万机,不会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所以是楚竣让他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