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湿冷潜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叹了口气,明白今夜自己必定继续做噩梦,而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如果这夜明珠的故事是真的--那么他明天可能真会深陷危险中。
他又不可能控制自己睡不睡觉,那么。。还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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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轻微的敲门声自上午敲响的时候,离不弃深感不妙,深吸口气,站了起来。
“哦--”
看到门外冷若冰霜的两张脸,离不弃略显倦态。
“是不是因为梦中人的事?”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是般配夫妻,对离不弃来说,也是可以夷平他屋顶的存在。
一个长得端端正正,身体略有发福的迹象,但却气血微虚,想必是重任压身。
一个娟秀得体,左手上缠着一根清亮的腕带,绣着纹饰,看起来是不凡之物。
“我……就是他,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但他那一张脸,我……我忘也忘不掉!
“是他,当街羞辱我,我的腿伤,得要丹药治!他还……还杀人!”
“儿子,这次你行止过甚,召集其他人祸害别人,他死了,你的责任最大。”
女子声音娓娓,离不弃的心略懂了什么。
紧接着,他看到旁边梦中人的父亲,已经是面色凝重,抬眼瞧他。
“他已经受了伤,说吧,你要如何赔偿?”
“在下不知,但梦中人那日已经当街立誓,你可知他是怎么说的?”
“我知道!”
离不弃转过目光,眸子突然被点亮。
“先生,我不是有意而为之,你的孩子梦中人,今日所做之事,违背了那天发的誓。所以,离某无罪。”
离不弃听着楼昱的声音,心暖了。
“我们都听见了。”
“那天他说,他若是一次走不过桥,就不提这件事,离不弃也加了条件……”
“他说的是让梦中人别再打扰他。”
“事实如此,证据确凿,所以梦中人还是违逆了自己发的誓。”
众口铄金,他们被楼昱叫来作证,声音连成一片,让梦中人的神色,越发难受。
“我不是……”
他颤着嘴唇,左腿腿面上赫然是一道皮外伤。
是一道一厘米左右的伤口,被碎石横着切出,血液从伤口中间留下,竖直拖了一道血迹,已经干涸。
已经被处理过,不会感染,或许梦中人被划出了个“t”字形的伤口。
“儿子……”
武悦手指一指儿子,脸上染上愠色。
“所以……我还要做什么?”
离不弃环顾四周,也觉得他们无理翻盘。
没想到这样克服一个恶霸,心中也很爽。
“真好……”
楼昱双手合十,微闭双眼,已经几乎要被自己感动到落泪。
“不行!我有一个要求。”
“儿子……”
梦中人不依不挠,他冲着离不弃恶狠狠地剜了一眼,一旁的楼昱没看到,他发现离不弃神色未变,也刹住车只字不语。
“我……想看看离不弃能否走过桥。”
梦中人睥睨一切的傲气,施加在离不弃身上。
他歪着头,抱着臂,一瞬间恢复了之前纨绔的模样。
他的一双眼眯起,仿佛胜局已定。
“怎么?我可是伤员,我有权--”
“……好。”
受不了梦中人怪声怪气的挖苦,离不弃觉得面部僵硬,他愣住,旋即沉声回答。
“果然利落。”
梦中人方才满意莞尔。
桥头。
“去啊!”
“这可是你答应的,我可以肯定……”
催促不断,离不弃屡见不鲜,他紧张之下甚至忘记了运用天地之气。
“放轻松点。”
四肢沉重的他,没有人指引,虽如此,但他走了一半之后,依旧心无旁骛。
耳畔的声音悄然无声被湮没,他在心中暗自佩服桥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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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少年轻微挪动,到最后,身体行得越发快了,到桥中间的时刻,甚至比刚才更为轻捷。
梦中人颇为紧张,恨意让他不住诅咒着离不弃,想让他早死早好。
但是最后,离不弃已经一脚踏在对岸干燥的土路上。
他回头望了眼,眼神中隐隐渗出了刺激的感觉。
桥仍旧静悄悄地立着,在时间中。
“怎么可能!”
他才到这里几日,自己故意虐他这个新人,没想到他居然表现出色,将自己这个老大,踩在脚下。
“你!”
梦中人刚想跑到对面去揍离不弃,他拎起拳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哗啦--”
突然间,在场每个人的目光凝滞,眼前宛如比白昼更为震撼人心的花火,在今日陡然爆开!
是一些流光溢彩的圣光。
它们首尾呼应,在天空中洒下自己的倩影,颇为古怪,但也澄澈。
像彩虹一样,分析出现无数颜色,显得别致而充斥力量。
有力的光束拔地而起,高度显赫,已经喷发到天上,旭阳的光芒被遮蔽。
从这里看去,就像是这一座桥上,窜出可以扑到天际的彩色。
“是天地之气。”
离不弃被这种奇观唬住,目眩神迷的彩色充斥他的视线,他像是溺水一样轻微挣扎了一下,伸出手去,不曾想,一抹天地之气已经静悄悄地黏在他的手上。
它有了颜色,不太像虚无缥缈的云彩蒸气,让离不弃会心一笑,抬手就朝着彩云异象伸去。
天地之气组成的彩色云朵被他吸取,他的丹田中,刚刚莫名消失的天地之气,此刻再度冒了出来。
“你是故意的?”
透过模糊的彩光,他隐约瞥见隔岸的那些人,梦中人似乎跪倒在地,他的身后,人群乱哄哄的,都在此刻争相观赏。
在这锦绣般刺眼的云霓中,“返璞归真”四个字,突然落入离不弃的脑际。
是这样的,自己在过桥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天地之气。
他只尝试了两次,居然很轻松地过了这道坎。
天地之气会让桥上的机关开启,以至于那日的梦中人气急攻心,忘却了自己的本心,居然被甩下了桥。
他今日背信弃义,又被羞辱一番,离不弃只能摊摊手,他怎么可能诱导梦中人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这一切都对梦中人产生了打击,且必不可少。
天地之气充沛席卷,离不弃闭起眼睛站在一旁,沉吟着,双手将云霓转变成为天地之气,再一点点纳入丹田。
他的动作很缓,今日仅是任自己的毛孔舒张,氤氲的水雾迷乱而轻薄,他的视线和精神也几欲飘飞而起。
何似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