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说,任务要紧,他将果子搜集起来,也不知她喜欢什么口味,姓甚何名,直接告诉了她。
这巴掌大小的草庐,霉味散了些。
少年的影子一闪而过。
“蛇信子。”
孟林夕的神色略变,望着一旁的蛇信子。
是离不弃带来的,可能是当做蛇肉吃吧。
她侧头想了想,时不时瞟一眼锅和窗外。
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已经点点头,起身盛饭。
盖上一块仅有的木头,她没有吃,反倒是从口袋里找到了一物。
“我该如何偿还你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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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
手上握着新鲜的绣球草,水珠翻滚其上。
离不弃一身是汗地闯了进来。
他没有发现血沾染的脚印,但此地已是无声静谧。
饭碗斜靠一边。
上有薄木覆盖。
锅里空无一物。
果子少了一个。
蛇信子消失了。
冷石上无人影。
放了一张字条。
依稀存在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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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球草呢?”
孟不欠劈头盖脸就是一个问题。
“这是蛇信子,我刚刚斩落的,希望您喜欢。”
顶住父亲的目光,孟林夕继续轻轻道。
“至于绣球草,被巨蛇毁坏,我为此受了点伤,因为蛇信子可以泡酒,也可以……”
她低着头,依稀可辨,红衣上产生了暗红色的血渍,已经不是那么新了。
“你--”
孟不欠的眼神一颤,他投到少女身上的目光,已经变了意思。
“这次,是我的过失……”
夜已深,少女一句话未完,身体软软,早已向后倾倒。
“女儿--”
孟不欠的眼球突出,心和面部表情都在变化。
她的手上,蛇信子喷吐着蛇类特有的血腥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少女一袭红衣,几乎可以灼伤他的心。
何处是染的颜色,何处是血的芳华,有谁堪知。
蛇信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血未凝,他膝盖一软,直接跌了下去。
“女儿,我怎么会……”
她脸上透出罕有的雪白,紧紧抿着唇,青丝揉皱,显出倦色。
孟不欠伸出他的手,骨节分明,力道在其中缓缓流淌。
他的光阴无声无息地流逝,他也不顾蛇信子,先是将奄奄一息的孟林夕搀扶起来,最后走了几步,连拉带拽地将她放入了闺房内。
他的口中,隐约叨叨了什么,但那些声音,绵绵如雨,低沉轻柔。
“这是?”
“骨碌碌”一声,他将闺女安放好后,从孟林夕的口袋里,滚出了一物。
果子,白里透红的一个山果,已然熟透,看起来,也不像是刚刚采撷的。
他愣了一秒,最后将果子用指腹拭去泥水,伸手拿起她的佩剑赤鳞,将小铃铛稳住,自己微曲指节,弹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在此之时,一抹天地之气无声无息地注入小铃铛袖里风中,化作春风。
他的样子,头一次那么黯淡。
取剑涤荡,蛇血的气味充斥了他的心。
将蛇信子拾起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却无端端地产生了一抹心疼。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还有它。”
神秘兮兮地直接将口袋翻起,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手上赫然是一块石头,光滑雪白,像是陶瓷,但又不怕摔。
身上涌动着微弱的天地之气,它的内力浩瀚如深海,只不过隐而不露,有种宝石的光芒在上面流转。
它就是那一块石头中的玄机,因为少爷的那一剑横空出世,现在贴在他的肌肤上,依旧透出凉意,可以当做解暑工具。
“嗖!”
他的那一只手上,石块突然飞出,一声尖啸掠过,血花在他的眼前产生,像是打中了什么东西。
“是一只野兔子。”
他悉心将石头放入他的口袋中,然后提步走去,单手一拎,自然是将一只死兔子拎了出来。
紧接着将它剥皮抽筋,除去不可吃的东西,他的手上突然间冒出了一团火焰。
“我居然会生火?”
他只不过打了一个响指,却不知自己已经会手动生火……
看来他可以替代火石了。
“真烫……”
呼了几口气,咬了一口果子,香味刺激他的口水流下。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真的……好吃死了!”
离不弃吃得不亦乐乎。
已经濒临下午,困倦产生,他感觉到兔子鲜美的滋味在舌尖舞蹈,更是胃口大开,囫囵吞枣地咽下最后一口,突然想在这边长睡不起。
它足以填饱肚子,他吃完之后就想睡觉,但满足自己之后,一个问题悄然浮现在他心中。
他的家怎么办?
居无定所,流落荒野,更别提修炼。
这座山上,夜里会有魍魉魑魅,他也畏惧,但是今天惹了少爷,想投靠他也是不可能的。
“嘶嘶……”
这个声音传出,细微荡漾。
“又是它?”
挥手将兔子腿骨一把扔了,他来不及回味,再度错愕地调转过头,满脸都是腹诽神色。
怎么可能又是它!
难道是自己的这一只兔子太好吃,它被吸引而来,而且与他争食。
他吃饱后跑不了多远,自然也很困倦。
这一条蛇明显是没东西吃,又不敢跑那边作乱,专门来找自己,或者它已经记住了他。
“真可怕。”
他觉得自己这把剑无疑是他的支柱,僵硬地笑了一声,然后将它抽了出来。
“跑啊!”
慌不择路,没想到自己就要乐极生悲,他一跃而起,舞着这一把剑当做幌子,借力打力,将他的脚在石头上撑起,然后就斜斜地跑了出去。
身后的巨蛇又像是推进的压力,一天之后,它看上去好了很多,只不过没有了蛇信子,也不像是纯粹一条蛇。
他脚下发软,跑了一会儿后,居然是连人带剑地直接跌了下来!
他尽量朝着山的高处跑,却又发现自己的体能消耗很快,这条蛇却没有任何阻碍。
在树林中碾压一切的它,身体都有三米多高,他这个小小东西,怎么可能有力量与之抗衡?
在情急之下,他踩到一块尖锐的石头,脚掌刺痛撕裂,然后就早已被摔了出去。
随着惯性,他的身体打了个滚,紧接着却又发现,自己兜兜转转,到了……
什么?
还是刚才那几棵树,再熟悉不过。
他在这里面被困扰了很长时间,但今日又不知为何,回到这里来了。
只不过少了一棵枯树,其他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