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两条平行线(1 / 2)

安瀞天天拉着厍听露去食堂吃饭,有时候是安瀞请她,有时候是伊子璇。上厕所也永远都不再是一个人,她切实体会到了朋友二字的意义。

安瀞真的是个很好的同桌,学习也好,情绪也稳定,和她做朋友真的很舒服。

厍听露不过是课堂听讲的时候稍微捂了下肚子,下课就能喝到她冲泡的红糖水,玻璃杯中浅咖色液体上冒着团团热雾,她小口小口喝进肚里,笑容一点点扬起。

厍听露打趣道:“我都没喝过安瀞泡的红糖水呢,你两这腻歪的,我都快怀疑你们有不正当关系了。”

安瀞轻笑了两声,“那下次也给你冲,让你也牵扯进这不正当关系中,咋样?”

厍听露:“求之不得!”

“走!期中榜单出来了!”伊子璇拉着她的胳膊跑得飞快,刚做完早操的操场人潮汹涌,伊子璇像条滑溜溜的泥鳅,带着安瀞左躲右闪。

全年级前一百的榜单被张贴在公告栏内,高三、高二、高一,依次排列。安瀞一眼望去,就看到时深两个字贴在首行,那个在心底写了无数遍的名字,果然不出她的意料,稳稳地坐在第一的宝座上。

“你在这里!六十六,不错呀……哇!”伊子璇惊呼,手指指向榜单末尾,“听露九十七,你两太牛了吧,是不是吃了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怎么没给我分两片?”

安瀞没理会她的打趣,眼睛只在自己名字上扫了一眼,离他还有六十四个人的距离,但他的总分比第二名多出三十多分。

这哪是距离,明明是鸿沟!

“你咋了?六十六还不开心啊?”伊子璇不解问道。

安静撇嘴,“六十六有什么好开心的,说我老六吗?”

“噗!”胥淮西突然笑出了声,“班长,你还给自己取外号啊!”

安瀞愣住,扭头望去,果不其然胥淮西身边站着的正是时深,他的视线在榜单上扫着,羽睫随着眼珠晃动,碎发在面上投下阴影,高领的白色毛衣遮住精致的脖线。

在他望过来之前,安瀞先收回了视线。

伊子璇拉着安瀞走开,还不忘讽刺胥淮西,“走,别理这个万年老二!”

“伊子璇你是不是找打!”胥淮西冲了过来,佯装要去揍她,安瀞被逗笑,看着两人追跑的身影。

那股熟悉的洗衣液清香飘了过来,时深个子很高,她只到他的肩膀,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公告栏离教学楼多出两栋楼的距离,路不长,但两人的步伐出奇地都不快,像是比谁更慢一般。

安瀞的心脏剧烈的在胸腔跳动,手插在口袋里已经捂住了层薄汗。

教室很快就到了,安瀞从前门进去,时深走过走廊去了后门,一首一尾,像极了两条平行线。

只是在这段有你的岁月里,短暂地交集了几分,便让我生出想要一辈子这样走下去的荒谬想法。

真的很可笑,是不是?

厍听露下了晚自习,几乎是跑着回了家里,秦又琴坐在餐桌旁叠着纸壳,看到她的那一刻脸色沉下,“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早就让你不要去上学了,非不听,赶紧来叠。”

厍听露急忙将包放下,走在另一侧拿起箱子里的纸盒开始叠,这是她母亲接的零工,她每晚都要坐在不足三十平的房子里,叠着永远叠不完的纸盒。

在家里她没有自己的时间,只有在学校里,她才能勉强喘几口气。

但秦又琴并不满足这些。她的学费靠自己赚,学习靠自己学,可秦又琴还是嫌她浪费家里的粮食,嫌她上学浪费时间,嫌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她在家里点灯看书,会被她说成浪费电。她去路灯下借着昏暗灯光看书,她又会说她不帮家里分担。

她总是两头为难。

也许熬过去,熬过这三年,考去一个远离这里的大学,她就能做回自己,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厍听露的手速很快,边上的空箱子不到半小时便已堆满,秦又琴玩了会儿手机,带着她六岁的弟弟厍望上床歇息。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床,进门右手边便是煤气灶,一个小小的双开门冰箱,和一张折叠的四方桌子。

她的床是一张行军床,睡得时候要从床底下抽出,不睡的时候需要塞回去,不然会堵住行走的路。

她家本来不是这样的,她原本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有很爱自己的父母。可自从父亲去世后,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有人宠着的女孩。

父亲的大货车没有买保险,车子冲撞一连撞死了十几个人,家里为了还债,能卖的都卖了。秦又琴稳定的工作也因为一点小错被辞退,她带着厍望找不到工作,只能打散工。

日子越过越清贫,时不时还会有讨债的人上门,不得已,他们卖了房子,搬到了这间出租屋。

秦又琴也从那时候开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常会念叨说她是克死父亲的人,说到气头上还会对她动手,有时候是掐着她的胳膊哭,有时候是掌箍她的背。

只因那天,她给父亲打了打个电话,提醒他不要忘了给自己带个草莓味的蛋糕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