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1 / 2)

宫花赋 六耳圆圆 2183 字 2023-05-10

“嗯!”

在得到灵香肯定的答案后,她的心里不可抑制地漫出一丝欣喜。

去年千秋宴后,他总避而不见,她知他信守承诺,每次去钦安殿,只给月人敬炷香,从不去打扰。

这次主动邀约,她竟是从未有过的重视。

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梳洗过后,乖乖坐在梳妆镜前打扮,擦完香膏就妆粉,接着用石黛画出两道弯弯的柳叶眉,最后抹上胭脂。

往镜中一照,嘿,小脸娇艳如花,很不错!

妆扮完,就轮到了挑衣服。

她在衣架前转来转去,拎起一件又一件,在身上比来比去,就是不知道挑哪个好。

周辰安究竟喜欢什么式样的呢?

她纠结不已,忽地眼睛一亮:

是了,他喜欢棠棠,应该会爱屋及乌喜欢海棠吧!

当即她挑了一件海棠绣花的衣裳,喜滋滋穿着衣裳,抱着满腔期待乘着轿辇去了钦安殿。

浮碧亭。

道童守在梅林小径处,俊朗潇洒的知院立于亭中,向她作了个揖:

“和妃娘娘。”

“知院。”

她也似模似样的回了个礼,一面摸摸前襟的海棠绣花,一面悄悄拿余光去瞟他。

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完全不在意她今日打扮,只微微侧过身,将她让进亭中。

“请。”

一阵失落卷上她的心扉,扁着小嘴进了亭。

石桌上摆着笔墨宣纸,另有一册经书,是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妙经。石桌一侧,还贴心的备了个取暖的火炉。

她疑惑地望向周辰安,不解他是何意。

他却下巴一扬:“抄吧。”

她更疑惑了。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他眸底一片澄净温柔,如一道泉水淌过,化解了她的犹疑与困惑,无端的令人心安。

当下她提起毛笔,在宣纸上抄写起来,午饭也只是教人提了食盒过来,草草对付了一口,休息一会儿继续抄写。

而他,就抱臂斜靠在亭柱上,静静的瞧着她。

到了下午,她的手腕实在受不住,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周辰安,你帮我抄吧。”

他摇摇头:“我抄,那就是我的字迹了,必须得你自己抄。”

“可是我的手腕好酸呀。”

他二话不说扭过头去,招呼阶下的宫女:

“给你家娘娘揉揉手腕。”

“......”

她切了一声,只得自己继续抄写。

终于,傍晚时分,总算抄写完毕,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娘喂,终于抄完了。”

宫女询问:“娘娘,可是要继续在这里用晚膳?”

不等她回答,他先道:

“饿着。”

“哈?”她回过身,眼神中满是不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等。”

“啧,把话讲明白点你会死呀。”

他也不生气,宠溺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那好看的笑容瞬间抹平了她的不快,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搞得神秘兮兮的。”

闲来无事,她便在梅林四处溜达着,不知怎地,想起两人的初见,循着记忆来到那棵挂香囊的梅树前,指着它问:

“周辰安,你为棠棠祈福的树,是这棵吧?”

“嗯。”

他下意识的抬脚想到她身旁,可想到二人身份,又生生收了回去,只靠在亭柱上,远远的望着。

她摸了摸树干,又往最初的那棵找去,忽然,听见宫女咦了一声。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不小心踩到了一只死鸟。”

宫女说着,身子往一边挪了挪。

“死鸟?”

心里的那根弦猛地被挑起,她快步过去,蹲下身一看,石径内侧,果然躺着一只鸟儿,浑身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拾在手心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许是冻死了。”

“也许、也许还有救呢?”

青萝几乎是本能地说出这句话,她捧着小鸟到了亭中的熏笼那里,想将它贴过去暖一暖。

素雅的袍袖横里挡来,使她不得近前,周辰安另一手伸来,向她摊开掌心:

“给我。”

先前的温情亲近登时消失,青萝赶紧抱它入怀,朝他瞪眼呲牙,凶巴巴道:

“不许杀它!”

“啧。”他翻了个白眼,“我是要救它。”

“当真?”

她眼中满是狐疑。

虽说他不是个坏人,但却是个怪人,何况有初见的阴影在,一时之间,她委实难以相信。

周辰安叹了口气,收了袍袖,好声解释:

“你用熏笼暖它,倒是能解冻,但它身上的冰太厚了,融化过程难免会吸走它的热量,最后全身湿透,更容易死掉。”

“啊?那、那该怎么办?”

“给我。”

周辰安复又摊开掌心,青萝迟疑着,终是把鸟儿放了上去。

只见他托着鸟儿下了石亭,打树丛里寻了一块木片,刮起小鸟身上的冰壳。

到底是练过武的人,手法又快又准,不一会儿功夫,冰壳尽数破开,未伤一块皮毛。

破冰的鸟儿重新递回到青萝手上。她把它贴在熏笼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反应。

青萝不禁急了,直接捧它回到自己心口焐,焐了一会儿还没反应,开始一下又一下的为它哈气。

小小的鸟儿静静地躺在掌心里,从它身上,她仿佛看到了月人、时楠、尚雪莹、晓羽……

每一个她无力解救的生命。

对她来说,它不单单是一只鸟儿,更是一种执念,追回一条生命的执念。

“活过来,活过来。”

她几近哀求,一面哈气,一面落泪。

夕阳西下,亭中的光线渐渐变暗。

她抬眼瞅向夜幕,弯弯的月牙仿佛一只笑眼,嘲笑着她的异想天开。

太阳是要落山的,生命终究会逝去。

她元青萝,是不是真的要困死在这里?

清澈明净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不见光亮。

暖光的灯笼挂起,重新照亮石亭,周辰安端来一碗米汤,递给了她。

“也许它不仅冷,还饿,饥寒交迫才会冻僵,给它喂一点东西吃,就能恢复了。”

“真的?”

她怔怔地问,经历的失望太多,如今都不敢随意奢望了。

他不答反问:“你要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