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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尾一宵儿奔走荒郊,残性命挣出一条。到梁山借得兵来,高俅啊!贼子!定把你奸臣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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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唱词来看,有那么点反腐的意思。
林冲夜奔的故事传唱度还是很高的,林冲被高俅的衙内戴了绿帽子,反杀不成反被诬陷,赔了夫人又折兵,被刺了面发配沧州,心里特别郁闷,在风雪山神庙,决定投奔梁山,借梁山之手杀高俅这贪官。
这么出戏,心思单纯的锦衣卫大抵听个热闹,但锦衣卫里头,当真有单纯之人?
心思深沉的,怕不是会听得不上不下,猜测韩旷演这么一出的用意。
“对了,卢大人,你这前前后后的买官,拢共花了多少银子?”众人听着戏,韩旷突然朝卢剑星问道。
卢剑星神色略显尴尬,以他的俸禄,省吃俭用,前后尚不足百两银子。这也是张英吃干抹净之后,还嘲讽他那点银子,完全不够看的原因。
要知道当初陆文昭以千户之职,孝敬镇抚许显纯二百两银子,只为在魏忠贤面前露个面而已。
陆文昭这做法,九成以上会打了水漂,而卢剑星升百户,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并且不是一锤子买卖。
韩旷误会了卢剑星脸色的含义,他淡淡道:“卢大人,你们杀了魏忠贤,带回那么多的金银财宝,锦衣卫上交之前,给自己留点私货,也是常有的事,这点道理,我明白。”
很明显,他当卢剑星给的很多。
卢剑星当即急道:“大人,这从何说起…”
只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旷打断道:“我的意思是,你本不用花这笔冤枉钱,这个百户,本就应该是你的。”
他这番话,和先前赵靖忠的话,形成鲜明的对比。赵靖忠说,这里都是自己人,花银子疏通是应尽之举,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韩旷却说,这百户有能者居之,你卢剑星有这个能力,这位子本就是你的。
乍一听,只当他为官清廉,是在借此,点出锦衣卫只认银子,不认能力的短浅弊端。稍微头脑一热的,没准儿就当他是在拉拢,要视他为伯乐了。
但只要想到东林党的做派……
韩旷有没有拉拢卢剑星的意思不清楚,但如果卢剑星愿意帮他将赵靖忠拉下马,他一定十分愿意。
他不信那具焦尸是魏忠贤,同时认为卢剑星三个小小的锦衣卫,没胆子做这种事,背后一定有人主使。
主使之人,是赵靖忠的可能性最大。
许大鹏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当面是不敢说的,但心底肯定会腹诽,何须三个锦衣卫,这事儿小爷一人便办了。
卢剑星和赵靖忠或许还在猜测他之前那句话暗含的意思,韩旷却突然站了起来,朗声道:“三日之后开棺验尸,一旦验明魏忠贤的正身,皇上即昭告天下,宣布阉党覆灭。来,大家干了这杯。”
闻言,一众锦衣卫俱都站了起来,举杯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水。
坐下之后,卢剑星迟疑道:“大人,烧成这样,还能验吗?”
听到他的话,赵靖忠的眼皮抬了抬,不过面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变化。
韩旷看了卢剑星一眼,说道:“魏阉长期服用仙丹,骨头里总能验出来的,再说开馆验尸的事,多半只是走个过场,你又何必担心。”
卢剑星应道:“哎,是。”
应完后,卢剑星不免又想起之前的事,一时有些分神。吃了颗花生米的韩旷,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问道:“卢大人,明日升迁,你不喜反忧,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没有,小人受宠若惊。”卢剑星连忙道。
韩旷意味深长道:“那就好。”
将卢剑星这幅模样看在眼里的赵靖忠,即便不是因为魏忠贤,他除掉他们兄弟三人的心思也愈发坚决。
他们早晚会坏他的事。
因此魏忠贤说他不是个合格的赌徒,并非虚言,因为他在可以赌的时候不赌,不该选择赌的时候,偏偏又决定赌一把。
尤其他盘内又想赌,还在盘外下注。
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如果他在魏忠贤找上他时,就孤注一掷,干掉魏忠贤。再赌卢剑星三人,既放了魏忠贤,便绝不敢出卖他赵靖忠,他或许还能活。
而且再命许大鹏他们去调换尸体,没准还能收获几个心腹。
可惜他的选择……啥也不是。
“二哥,这里有点闷,我出去透口气。”靳一川捂着胸口道。
许大鹏道:“你没事吧,要不要二哥陪你?”
“不用。”靳一川扬了扬手里的锦囊,说道:“没事的二哥,我出去透口气就好。”
也难怪许大鹏会问,他们坐的地方,连个顶棚都没有,是在院子当中,闷啥,出去不也就是这样?
许大鹏点头道:“那你去吧。”
靳一川其实并不气闷,只是不太喜欢里头的气氛而已,那种觥筹交错的交际,总让他想起他真正的身份。
是以他一出来,就待了很久。
想着许大鹏或许会担心自己,他这才收了锦囊,准备再次走进宴席所在的庭院。
他正欲进去,却看到了从里头出来的赵靖忠和张英两人。
“赵公公、张大人。”靳一川朝他们施礼道。
没想到这里有人,还是靳一川,张英脸色一变,掩饰道:“那个谁,茅房在哪?”
“大人,我就是出来透口气,不知道茅房在哪。”靳一川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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