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1 / 2)

盛京郊外的温泉庄子,是娜木钟为阿布鼐新置的产业。因是在皇太极面前过了明路的,此番出宫去暂歇一下也是寻常。

方才似似一言不发低眉顺眼地站在阿济格福晋后头,那可真是乖顺的很。就连阿济格福晋将她当作一件寻常物品一般赠予小玉儿,她也完全没吭声,仿佛阿济格福晋与小玉儿聊的只是今儿的天气一般。但是等到只有她和娜木钟两人时,她又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妩媚,冷漠,又犀利。

这才是真正的似似。

“娘娘这是真打算收用了奴才了?”似似仍旧带着气。若是情愿被人当作一件礼物、一件货品,她何必冒着性命之险与虎谋皮?

这辈子恐怕就连皇太极都没拿这样质问的语气和娜木钟说过话,但她却一点儿都不生气:“我不是早就收用了你?”从秦淮河畔到盛京城中,要不是自己将似似收入麾下,她这一路怎会走得如此之顺?

似似却仍旧愤愤不平:“您说过,只要我同您合作,就能够过我想过的日子。可万万没想到到了盛京里头,仍是这副光景。”她是秦淮河畔数的上角儿的红姑娘,众人吹捧,不过寻常之事。英郡王府里所受的委屈,真叫她深感忿忿。论到磋磨妾侍的手段,不管到了哪儿都是那么令人难受和压抑。

这也正是娜木钟想知道的:“你怎么去了英郡王府中?”

“若非如此,如何能逃脱生命之险?”

“生命之险?”娜木钟心里突的一下,知道自己猜对了。可她到底还存着一分的侥幸,“可知是谁的人?”

似似摇了摇头:“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这波人来的实在非同寻常且一早便有预谋。在他们暴露行迹想要取自己性命之前,恐怕已经敲敲监视自己很久了。若不是那日临时起意去郊外游玩,那自个儿也会成为院中横死的尸首之一。不得已,她才寄身于英郡王府。英郡王甚好应付,却没想到福晋是个傻的。三天两头为难自己也就罢了,这会儿竟打算趁英郡王外出打仗的时候将自己送给别的王爷福晋,“主子打算怎么处置奴才?”

“你不是我的奴才。”娜木钟摇了摇头。她和似似的交易,她记得很清楚,“你不是别人的奴才,你只是你自己。我请你到这儿来,也不是为了做你的主子的。”

似似楞了一下,没想到她这般言而有信:“多谢您了。”

“不必言谢。”娜木钟摇了摇头,“是我没有好好看护你。你先在这庄子里避避风头,等过了这阵,你先去哪儿,我都叫人护送着你去。只是有一个问题还要请教你。”

“您请说。”

“若是一个女子本就体弱,孕间更是吃了不少对胎儿不好的东西,可有法子叫她诞下健康的婴孩?”

“除非她是神仙。”似似摇了摇头,不知道娜木钟为何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但她心思细密,看着娜木钟急切疑惑的样子,马上就想到了另一桩事情,“半年前那位姑娘除却在我这儿求了催情的方子之外,还求走了堕胎的方子,这事儿是不是……”

娜木钟疲惫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似似的话。似似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恐怕愚笨的是自个儿。

似似的本事她清楚的很,就算是神仙用了她的药,也甭想康康健健生下孩子来。如今海兰珠母子均安,怕是从未用过药吧。她不信海兰珠能有这通天的本事,在后宫当中瞒过皇后的眼线、不惊动任何人处置了那些东西。

这恐怕是皇太极的手笔。

这世皇太极待自己比之前世不知妥帖温柔了多少,甚至叫她有了妄想,觉得他待海兰珠不过是捧杀而已。却不曾想,他早已在暗中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

可笑自己觉得他对自己有情,但恐怕他已经怀疑自己良多,只等着适当的时机除去自己。

没有人是特殊的。皇后如此,海兰珠如此,自己亦是如此。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娜木钟真觉得自己上辈子是白活了,白白看了那么多场男欢女爱的戏码,却没能瞧破皇太极的算计与防备。不过是一棵花树、一夕欢愉,就能让自己放下心防,以为自己于他而言是特殊的。真真是猪脑子!

可是宫里却不能不回。

怕什么来什么,娜木钟没想到皇太极会在懿宁宫里等着自个儿。

“瞧过小玉儿了?”这位的心情看上去甚至还很不错。

娜木钟却不是很想应酬他:“瞧过了。”她由着孟青替自己除去披风,“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您且容我换身衣裳。”

皇太极含笑点头,却仍旧安坐不动。娜木钟现在可没心情应酬他,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他却仿佛看不出她的逐客之意。她只能没好气地走到寝殿里头去更衣,盼着这位爷能早些离开。

娜木钟与似似的密谈,孟青是没有听见的。这傻丫头只顾勤快地伺候娜木钟换上旗袍,手脚麻利地为她梳了个小两把头,简单的妆饰倒掩去了娜木钟的几分艳色,彰显出婉约惠质来。

“你去瞧瞧,他走了没?”娜木钟拢拢鬓发,很不耐烦。

孟青却难得犯了傻,悄悄掀起帘子往正殿里头看了一眼,喜滋滋回道:“皇上还等着您呢!”